Chương 31

赵启平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手已经抖了，所以也无法抵挡谭宗明在他身后挤进来。谭宗明反手锁上门，将赵启平堵在门边。赵启平唯一能做的是把灯打开，万万不敢和他黑暗里相对。

"平平，你听我说，听我说......"谭宗明说话有哽咽，呼吸了几次，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们离的太近了，近的赵启平无法低头也无法躲避眼神。谭宗明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用来压住信息素气息，早些年他是不用香水的。他眼角的皱纹已经是完全遮不住，那三条较深的鱼尾纹赵启平认得，在美国的时候没有这么明显，不笑看不出来。半夜的折腾，他的发胶没补，从额头上落下两缕，有点显得落魄，倒是和当年样子更像了。只是......

"你有了好多白头发。"赵启平突然说，眼睛愣怔的看着熟悉的鬓发，轻声问："怎么一下这么多？以前你没有白发的。"

谭宗明听见这句话，重锤砸在心上，眼前漆黑，险些呕出血。闭目喘息良久，才崩溃的上前把赵启平紧紧抱住，一滴泪落在地上。

赵启平没有挣扎，也没有迎合他，就那么静悄悄的站着，让谭宗明抱。

抱了良久，赵启平的声音依旧安静："放开吧，我们聊聊，我也有话和你说。"

寂静的声音，让谭宗明清醒过来，他找回自己的魂魄，他还是要做谭大鳄的，他不能垮在赵启平怀里。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赵启平先开了口。

"六年前让你担心了。我不是故意要寻死觅活，只是生完孩子有抑郁症，而且安儿还有先天腺体发育障碍，所以才一时想不开。"他低头笑了笑，"我也是笨，当个外科医生连动脉都割不准，怪不得凌老师要骂我。"

谭宗明听得心如刀割，只是无法开口。

"在无国界医生组织那几年，你帮了不少忙。四年前我在非洲染上霍乱，去年中东被弹片打的骨裂，都是立刻就送去欧洲治病，我知道是你帮忙。而且，你们晟宣这几年增加了对这个方向的慈善投入，以前是没有的。谢谢你，宗明。"

"平平，我只要你平安......"

"我现在很安全，在师兄的医院，每天就是做手术出门诊，有什么事我哥哥也会管我。女儿也很好，我哥和他爱人对安儿视如己出。你不用担心我们了。"

谭宗明又落了一滴泪，深吸了口气，他仿佛已经知道赵启平的意思，空气渐渐冷了，几乎凝结成冰。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赵启平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人已经染霜的鬓发，还有额头眼角浅浅的细纹，"以后，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语气淡然又平稳，赵启平继续说："我在第一医院没有合同，只是临时职位。我很快就回美国行医。我只是想说，请你别去找我哥要孩子。安儿能活下来，我哥真的付出太多了，把孩子留给他们，让安儿能有个完整的家。好么？"

谭宗明凑近了赵启平，单膝跪在他腿前，"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配给安儿做父亲。平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能不能等明年......"

"你的苦衷我能理解。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有好多大事要做，怪我那时候不懂事，总想缠住你。我现在长大了，不会再做傻事。标记的事我可以解决，欧洲有几个国家就快放开标记剔除手术了。我以后可以照顾自己。"

所有的路都堵死，每句话都不留余地。谭宗明猛地握住他的手，抬头看着赵启平。可惜他的小狐狸再也不会变出尾巴，也再不会朝他笑一笑。

谭宗明走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楼下的保镖见他许久没下去，已经派人上楼来找。赵启平从落地窗往下看。漆黑的停车场只有来接谭宗明的那三辆车开着大灯，有人拉开中间的车门，谭宗明上了车，随即绝尘而去。

赵启平靠着窗子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低头捧着脸，眼泪就留在掌心里。他当时想问谭宗明，你以后还会爱别人么？他还想告诉他，我以后不会再爱别人，因为我已经为你累脱了力，再不敢为任何人付出哪怕一丁点爱。

正副院长不值夜班，天也没能塌下来。

凌远家里，李熏然在厨房热了粥。凌远胃疼刚刚告一段落，此刻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李熏然端着碗小跑过来，依着他的腿坐在地毯上，吹着汤匙里的热粥，忙忙的送到凌远嘴里去。

又是青菜白粥，而且有点咸，米也泡的不太够，李熏然只会煮这一种粥。凌远闭着眼睛吃，比吃止痛片还管用。

喂了半碗，凌远脸色稍稍转好，李熏然放了心，便开始小八卦："启平哥和谭大哥，他们俩以前认识？"

凌远睁开眼，无奈的啧了一声："看你这样子，哪像个警长。"

李熏然不依，依旧好奇："赵启平是标记过的，不会是谭宗明吧？"

"你不要出去乱说。"凌远叹了口气，默认了，"也不许去问赵启平。"

"他俩分手啦？"

"你这孩子！让你别乱问。"凌远摇头不吃了，躺在沙发上蜷着。李熏然放下碗，爬过来给他揉着，自己凑在他怀里。

凌远顺手搂着他，热烘烘的人在怀里，觉得胃里心理都熨帖了，"这一对冤家，以后也得有的闹。你别掺和。"

"哦。"李熏然晚上乖得要命，百依百顺，问寒问暖，特别殷勤体贴。

凌远知道他是为了复职的事。

"然然，复职的事我同意了。别怪我，我不是想把你关在家里，只是我想等明年再帮你安排。毕竟年底换届是要命的事，我不敢马虎......"

"我知道。老凌，你别怕。"李熏然把凌远的头搂在双臂间，"咱们做的不是坏事，不要害怕。"

少时，庄恕打来电话询问凌远胃疼怎么样了，怕他晚上暴怒之下犯了胃出血，然后嘱咐他在家休息两天。

"年底换届还两个月，你别再作死了。这两天你只忙着市委那摊子事就好，医院和卫生局这里我先帮你盯着。"庄恕那头也有些疲累。

凌远答应，又嘱咐几句才挂断电话。

庄恕靠在床上，眼圈都黑了，丢下手机就要躺倒。季白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毛巾一丢，从床脚矫健的窜上来。

"哎呀，你现在比劳模厉害呀，共产党员积极分子都比不上你。"季白扯着嘴角笑，"你们美帝国主义的大夫都这样？"

"还有哪个美帝国主义的大夫能比我还拼命？"庄恕困得眼皮打架，随口问。

"你那个平平！"季白冷冷翻个白眼，哼了一声："你看你跟他说话那表情！"

"三儿，吃这种干醋不是你的风格吧？"庄恕苦笑，"赵启平是凌远学生，我也不过拿他当弟弟。在那边儿一共也没几个中国人，自然要团结些。"

"拿他当弟弟？你拿我当什么？说！快说！"季白不依不饶的爬上来按住庄恕肩膀乱晃。

"小祖宗！我拿你当祖宗，好了吧！"庄恕被折腾的直哎呦。

季白噗嗤笑了，长腿张开骑在庄恕身上，凑在耳边道："我是祖宗？你就是这么伺候祖宗的？嗯？"说着话，手就往庄恕裤子里伸。

"小祖宗，饶我这回吧！"庄恕苦笑，他着实累的不行，真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三儿，明天再闹，我今天实在......"

季白哪里肯听，坏笑着解开庄恕的睡衣，又一把扯下裤子，直接握在手里揉搓，嘴里还揶揄着："哎呦？你这是要不行呀！庄教授，你要不行可得早说，我年纪轻轻的，别让你给耽误了！"

庄恕嘴里告饶，下半身却是不听话的立了起来，又紫又涨，他喘着粗气不能自已，骂道："小混蛋！等我歇下这口气，早晚办老实你！你......你别......三儿，别这样......"

一瞬间，季白低头就含住了庄恕那东西。用尽了气力又吸又舔，拼了命往嘴里吃，恨不得咽下喉咙去。三两下深喉，庄恕头皮都炸了，慌着手忙脚乱的捧着他的脸，逼着他吐了出来，起身气到："干什么你！"

季白这几下也憋得够呛，涨红着脸，满不在乎："你不伺候我，我伺候伺候你呗！干嘛呀，这么没见过世面，你们美帝国主义的人不玩口活儿啊？！"

两句话噎的庄恕不知道怎么还口，喘了半天才说："早不玩晚不玩，今天怎么想起玩了？"

"哎，我说你这人真没情趣！不爽呀？"季白不经意躲开眼神儿，好像冷似的，把被子拉起来披在赤裸的身上。

庄恕一把抱紧了他勒在胸前，手卡着下巴，逼着季白抬头看着自己："别跟我扯。今天是怎么了？说实话！"

季白使劲想甩开头，庄恕不放，僵持了半天，季白终是软下来，垂着眼睛望着庄恕裸露的胸膛，半晌才道："老庄，以前我不是想故意找茬和你吵，我就是不想让你回美国。"

"不回美国，我那边的父母怎么办？白养我几十年？敢情养了一个白眼狼？"庄恕说。

"别逗我。"季白皱了皱眉，"李熏然和我说了。你这么拼命帮凌远，是要和李市长、谭宗明站一条船，年底北京换届，你们要跟着明家那兄弟俩。"

"我本来也没想瞒你。"庄恕已经知道季白的意思，手松开，慢慢抚摸着季白的头颈后背，"三儿，你不是也说明家那位走的是正路么？还说自从姓明的被排挤出国，都是一团乌烟瘴气。"

"你一个外国人，跟着掺和什么？"季白抱怨着，还是扑上去搂着庄恕的脖子，"你个傻子！人家都巴不得要当美国人。你倒好，你拼死拼活的，要把国籍换回来......"

季白不肯让庄恕看见他哭了，假装擦鼻涕，抹了一把脸，又投进庄恕怀里。

"当中国人怎么不好了？"庄恕拍着他的背安慰，"傻子。当中国人，就能和我们三儿这样优秀的公安战士结婚了。行啦，别哭了。"

"你才傻！我没哭!"

"对对，傻子正哭呢。"庄恕故意逗他，"那你还伺候不伺候了？"

"滚！"

"好了，来吧，接着来，三儿听话。我这刚舒服一会儿，你好歹再来两下。乖，张嘴，魂儿都让你嘬没了。"庄恕揉着季白的乱糟糟头毛，哄着骗着又把他往胯下按，"我再享受享受......啊......"

--------------------------

Chương 32

周末，陈亦度与贺涵带着安儿和狗一起来看赵启平。

赵启平为了去医院上班方便，住在市中心的老式公寓楼。楼下是底商，低楼层是购物中心，高楼层是公寓。白天没有停车位，贺涵只能开着车转圈，等待有位子空出来。

转到楼后僻静处，看到远远的有两个人站在开着门的车旁边，仿佛在道别。贺涵长出一口气，回头道："等那辆车走了，我们可以停那里。"

陈亦度与安儿都探头看，到底是小孩子眼尖："是小叔叔欸！"安儿欢笑，回头对着陈亦度咧着嘴："小叔叔和他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陈亦度连忙细看。

安儿手舞足蹈，非常确认："他们拉着手，拉着手就是男朋友！"

那两个人确实拉了手。

赵启平把话说绝，强调以后不要见面，谭宗明还是找上门。他拿着本市医科大学客座教授的邀请函，亲自送来。他讲道理，说赵启平毕业后就在无国界医生做援助医疗，虽然临床经验丰富，但研究性不足。既然和第一院没有合同，不如就去医科大学做科研，踏踏实实的做一阵研究工作。中国的研究环境也不比美国差，而且病例更多更丰富。

赵启平知道他既然敢来，道理当然是全套的，自己怎么反驳都会像无理取闹。他没让谭宗明上来，自己下了楼，就站在路边，"没必要。美国是早晚要回去的。你何必去托这个人情呢。我在美国不过是普通主治医生，哪里就能做客座教授了。你别再费心，我真的，我真的没事的......"

"不要急着拒绝，你考虑一下。要不就听听凌远庄恕的意见。你庄师兄和你同样的情况，现在已经是第一医院副院长兼任卫生局顾问了。他也是美国籍，留在国内发展的不是很好么？"谭宗明将好处娓娓道来，仿佛不带一丝私心，"或者，你和你哥哥商量。你哥不了解国内情况的话，就问问贺涵。总之，平平，你别意气用事，你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我没有别的意思。"虽说没有别的意思，谭宗明依旧顺势上前握住了赵启平的手，把那份材料塞过去。

赵启平不能和他在路上拉扯。送谭宗明过来的两辆车，车里司机、保镖、秘书，都面无表情的朝着他俩看。

"先放这里吧。"赵启平慌着撤回手，微微侧过头，不去看他。

"平平。"谭宗明没有后退，那姿势似乎是把赵启平笼在自己的怀里，他压低声音，"我不是想要影响你，或者安排你今后的生活。我只是想稍尽尽力，你别因为是我的缘故，就远离你想要的......"

赵启平不敢看不敢听，只是竭力往后退，眼睛泛红了，勉强压抑着声调："我知道。你快走吧。我哥哥说好今天来看我的，就快来了。"

"好。你照顾好自己。"谭宗明双手轻轻抚过赵启平的肩背，就像是拥抱过，回头上了车，两辆车很快开走了。他没给赵启平机会，说出"以后不要再来"的话。

赵启平看着车开远了，忽然发觉谭宗明今天的头发梳理的很整洁，无论鬓边还是脑后都没见一丝白发，黑的很自然，显得和六年前一样精神。他染过头发了，而且为这发色狠狠的下了番功夫。

陈亦度与贺涵带着安儿目睹的正是这告别一幕，两个大人一声不吭，唯有安儿碎碎念："小叔叔和他抱抱哦！就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呐！可惜没看到他们有没有亲亲！那个叔叔很高很帅——"看了一眼自己爸爸，连忙添上一句："可惜没有爸爸帅！"

下了车，安儿拖着萨摩犬，贺涵开后备箱取东西，陈亦度这才低声问："那个人好眼熟，是不是上次见过的，那个谭——"

"谭宗明。"贺涵说出名字，低头思忖片刻，回头叫过女儿嘱咐："一会儿见到小叔叔，不可以说刚刚看到的事。不可以问男朋友什么的，也不能问那个叔叔是谁，知道了么？"

"哦？为什么呀？"

"小叔叔会比较害羞。而且，这件事等小叔叔自己告诉我们比较好。"贺涵讲道理，安儿还在碎碎饶舌，于是他爸爸郑重的不讲道理："没有为什么！如果你和小叔叔说了，从今天开始三个月不可以吃甜品或者冰激凌。如果能坚持不说，咱们每周末吃下午茶的时候，都允许你吃一个完整的舒芙蕾。这件事爸爸可以说了算！"

安儿表示立即成交。陈亦度与贺涵对视，到底还是没吭声。。

"小叔叔！"安儿第一个飞进赵启平家，牵着狗扑上床，"哇！小叔叔你有好多幸运草！这个和我一样高呐！"

赵启平的公寓很小，整体打通的，靠窗是书桌兼餐桌，两面墙都是书，地方不够，打印机复印机装订器之类就放在地上，露着的墙上到处贴着便利贴，实验数据也有，骨骼画像也有，X光片也有。衣柜是那种可拆卸的，衣服一排排挂着，凌乱不堪。沙发上堆着写字板和电脑。靠着角落床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安抚兔，大的比孩子还大，小的比手掌还小，竟然把床占满了。这是赵启平前几天新买的，看到安儿喜欢。

"安儿！不要穿着鞋上床！"陈亦度看着弟弟一团乱麻的家，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狗狗不许上床！"

安儿听了便飞速蹬掉鞋子，狗已经了上了床，没办法了。

"我的天，你过得什么日子？！"陈亦度被脚下的哑铃绊了下，连忙躲开，回头看着开放式的厨房。只有一个电热灶和一台小烤箱，看来他平时是绝不会煮饭吃的。

贺涵倒是还算冷静，把沙发收拾收拾便坐下。

"嗯，是有点乱。"赵启平尴尬的笑，其实今早还稍稍收拾了。想给他们倒点水喝，才想起竟没有一套完整茶具或咖啡杯，"我，反正我就一个人，所以......"所以连碗都只有一只。

贺涵点点头，接过唯一的新杯子，陈亦度坐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安儿没有杯子喝水，不过她不认生，啪嗒啪嗒跑去开冰箱，试图为小叔叔缓解尴尬："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果汁！我可以喝哒——"冰箱比天花板都干净，里面孤零零放着两个苹果。安儿凄凉的回过头，狗狗也凑上来看，不满的汪汪叫，"那，我吃个苹果好了，狗狗也可以吃一个。"

"这里不能再住！"陈亦度直接下结论。

贺涵连忙按住要爆发的陈亦度，缓缓说："是这样的，平平。这里过渡一下还好，长期住肯定不行的。你哥在中心公园附近的小区帮你租好房子了，一套两居室，装修挺好，他把家具也配齐了。那离医院不远，环境不错很安静。你尽快搬过去吧。"

赵启平犹豫片刻，说出自己在第一医院只是临时出诊，还要回美国的事。说自己不需要再搬家换房子了。

没等陈亦度发话，安儿丢下苹果便缠上来，搂着赵启平的脖子，瞪圆眼睛，攥紧小拳头："为什么要去美国？小叔叔你干嘛去美国？你知道美国有多远吗？美国在我们脚底下！坐飞机都要飞一整天！比新加坡还远！"小家伙皱着眉："而且我们的白天是美国的晚上，你就再也不可能白天见到我了！我晚上要睡觉的！"

好清晰的逻辑。

赵启平紧紧抱着安儿，亲吻她的小脸，"不会，小叔叔会常回来看你的，我们还可以每天通电话，视频通话那种。"

"那不一样的！"安儿非常笃定。

陈亦度震惊道："你还要回美国？你的老师凌远都是第一医院院长了，他不能给你安排个职位吗？"

"不是的，哥，是这样，我......"赵启平要解释，可旁边贺涵已经从垃圾袋一样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东西。

"《沪市医科大学骨伤实验室研究员邀请函》，诚邀加州理工大学洛杉矶分院赵启平博士......"贺涵读了几句，递给陈亦度，轻轻笑道："平平要当教授啦？"

"不，不是......"

陈亦度仔细看了看，才感到放心些，"你愿意去医科大学也行，总之不要再回美国。就留在我身边。"

"哥你听我说，国内真的不太适合我。"赵启平搂着安儿，低着头解释，"你别担心，我回去之后就找个熟悉的诊所挂牌。"

"我不要！哇！"安儿觉得自己的意见被无视了，终于大哭。圆眼睛比兔子还红，小鼻子抽的喘不过气，咬着嘴唇，委屈的无与伦比，小胖手攀住赵启平，"我不要小叔叔走！不要去美国！不要！呜呜，小叔叔，你别走......"

"宝贝，宝贝别哭。"赵启平吓了一跳，慌忙把安儿抱在腿上，这下真的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擦着孩子的小脸，"别，安儿，我不走，不去美国了，宝贝别哭了......"

"你骗人！你会骗我！呜呜呜，小叔叔等我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去美国......呜呜呜......"小孩子哭起来没完。

"小叔叔真的不去了，不去美国。我就守着安儿，哪都不去。宝贝，别哭了。"赵启平狠狠的吻在孩子的脸上，也流了泪。

"那么，下周就搬家吧。"贺涵把安儿抱过去，从怀里拿出手帕给她擤鼻涕。赵启平还要反驳搬家的事，贺涵朝陈亦度使个眼色，说道："你这又小又乱，简直下不去脚。以后安儿来玩，都没地方住。"

陈亦度皱眉道："对。你这儿别说安儿，连狗都不愿意住。"

赵启平无法，只得答应了。

他们回家路上，安儿靠着萨摩犬，开心的舔着冰激凌蛋卷，狗狗也馋的很，小姑娘用手指沾着奶油给狗舔。

"安儿，不要和狗狗吃一个冰激凌，好恶心！"陈亦度回头怒斥，又转头气愤的瞪着贺涵，"你都教她些什么！"

"爸爸教我说，如果小叔叔不听Daddy的话，我就要哭着帮Daddy~~啦啦啦~~~"小姑娘根本不听陈亦度的，唱出这句话，依旧给狗舔奶油，"Daddy，小叔叔是不是要和他那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回美国？"

"闭嘴！再胡说把你做成烤乳猪！"陈亦度暴怒。

"阿度！"贺涵连忙制止，非常轻声的低语，"谭也是六年前从美国回来的，时间都对的上。"

陈亦度看着安儿开心的往狗狗脸上蹭奶油果酱，两手开始抖。贺涵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探过来握住了，轻声道："别急，我先想想办法，总能查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