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ương 10
"我感觉今天发挥的很好,雪道也很舒服。只是速降时出了一点小问题,我想这也是竞技体育的魅力所在。"
明诚在世界杯分站赛的时候受采访的时候对着镜头说的。高山滑雪回转项目单项第一名,全能与速降略有瑕疵,排在第六位。
明楼在巴黎的办公室里看直播。小家伙拿着雪镜,整理着额前汗湿的头发,有些气喘吁吁,对着媒体依旧面带微笑。亚洲的记者挤在最前排,快门咔咔的乱响。
年轻俊秀的东方少年,身姿挺拔的踏着雪板,出道两年多便隐约有了横扫赛场的潜质。每次赛程结束,对着记者们忽闪着那双驯鹿似的大眼睛,话不多,总是平平淡淡的,一口流利法语,皎洁灿烂的微笑略带羞涩。一夕之间征服天下,现在竞技体育的魅力是在于此。
明楼将手里的威士忌喝干,似乎是为了庆祝。十八岁世界杯单项冠军,世界排名入列前二十,提前完成了梁仲春制定的小目标。
明楼低头看着玻璃茶几上震动的手机,梁仲春连发了三条消息:
"怎么样?成绩还满意么?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明年团队预算要翻倍,我们现在可是为世界冠军服务。"
"好消息是已经有几家大公司已经开始联系我,有意让阿诚做北美地区代言人。阿诚自己非常愿意。"
明楼思量片刻,只回复一条:"所有条款先发过来,我另派人过去谈合同。"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秘书的电话便接进来:"老板,大小姐刚刚到巴黎。"
明家在巴黎有些不动产,上可追溯到明楼爷爷那一辈,平日维持也要一班工作人员。明楼等闲不去,实在受不了几十人全力运转,只为了自己一个人生活起居。只明镜过来的时候才全面开放。
大小姐也偶尔抱怨:"这几栋房子也是要命,妈妈当年最喜欢,卖又卖不得,住又太排场。光维持运转就要耗这么多人力物力。"明楼人在法国,这种细索小事也是自然责无旁贷。
"你倒是有办法,井井有条的。"大小姐对巴黎的情况十分满意。
"也没什么,现在都有专业派遣公司打理。"明楼笑一笑,请姐姐喝咖啡。聊不到几句话,明镜便郑重说起明诚的事。
"阿诚以后什么打算?要不要念书了?"明镜并不同意明诚做职业运动员,她历来是老派思想,家里的孩子学体育学艺术学文学,都不过是陶冶性情而已,最后总要走条正路。政治、商业、科学才是正途,明家的孩子是不应该时时在电视直播上出现,更不好在广告或娱乐节目里频繁亮相。
明楼早知有这么一天,只微笑道:"书当然是要读的,今年他已经申请到多伦多大学。不过是多匀出些时间参加些比赛,他又喜欢。小孩子嘛,总要出出风头。"
明镜听他轻描淡写,便也笑道:"还和我打哑谜?阿诚在加拿大明里出风头,你在欧洲暗里出风头。以为我不知道?"
明楼不语,只搅动着咖啡,缓缓道:"我可没敢耽误家里的生意,姐姐给我的任务,这些年从来是超额完成的。"
明镜哼了一声,嗔道:"你在这边做的不错,国内前两年传开了。闹得董事会疯传姐弟不和,大少爷要在欧洲自立门户。一开始都以为是笑话,后来仔细看看,你大少爷果真是立起门户来了!"
明楼噗嗤一笑,把手里咖啡杯放下:"我是舒服惯了,在欧洲花销也大些,自然要多找找门路,总不好和姐姐要。"
明镜翻了他一眼,抿嘴笑道:"现在和我说大话?前年阿诚第一次世锦赛,你在欧洲抵押不动产,真当我不知道?今年才缓过些气力,就敢说大话了。"
"今年年景好,不同以往,姐姐就放心吧。"明楼思量片刻,轻声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我供还是供的起的,不会让他接太多宣传活动。"
明镜没再说别的。
在加拿大的工作室推掉了众多代言邀请,其中有家全球闻名的科技公司,本想要明诚代言新款野外无人航拍飞行器。明诚自己非常感兴趣,无奈这方面只能听梁仲春的。明诚落落寡欢在院子里玩无人机,人家公司被拒了,仍然把试用版留下送给他。
梁仲春在办公室打电话,遗憾的顿足捶胸,"哎呦喂,我的大少爷啊!把钱往外头扔的我见多了,一次扔这么多的还真没见过,看着心都哆嗦!你看看A与B公司给的条件多好?还有那个航拍飞行器,特别适合阿诚的形象!小帅哥在黄石公园一站,空中俯拍镜头,广告出来简直能上好莱坞!"
"我看是你想上好莱坞。"明楼那边轻笑。
"废话!我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么?我为你们累死累活的!明年得涨佣金!"梁仲春咬牙切齿痛彻心扉。
明楼答应了很大的涨幅,梁仲春这才勉强满意。
"老梁,我姐姐和我谈过,所以你那边还是低调点。"明楼说的漫不经心。
"怎么低调?阿诚出名了也不丢你明家的人啊!你们这种人家就是虚伪!再说,阿诚又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将来能继承你们家皇位是怎么的?"梁仲春忽然气急。
明楼竟然没生气,迟疑半晌,才笑道:"我们家皇位估计是继承不了。我这里不是还有位置呢?兄终弟及,说不定就轮上他。我的位子说起来,也不比家里的宝座差。"
梁仲春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老狐狸最终没多说,把阿诚从院里叫过来听电话。
"哥。"明诚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得了冠军也不高兴?对不起,本想去现场看你比赛的,这边有事情走不开。"明楼柔声安慰着。
"没关系,我挺高兴的。下个月去芬兰训练。"小家伙的口气里依旧带着些抱怨,因为当时是答应了要来的。
"我抽空去看你。嗯?"
"好。"
明诚委委屈屈的挂断了电话,小家伙捧着手机,嘟着嘴唇,眼睛里有水光雾气。
"好了好了,我也是没办法。你哥那脾气,我是说不动他的。这个小飞机拿着玩吧。"梁仲春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
"这是无人机无人机!"明诚第二百次纠正他。
芬兰的一个半月集训是最枯燥的时段。白雪皑皑的山腰小镇,是为滑雪服务大本营。每天六小时雪上训练,两小时体能训练,剩下的时间只是对着风雪发呆。
明诚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头小白熊,当然也可能是枯燥生活的幻觉。北极熊是怎么熬过漫长的寂寞时光的?游水、捕食、迁徙,每日行走在白茫茫的冰雪上。也许,也许那只小熊的哥哥在前方等他,所以它其实算不上寂寞?
明诚连忙带上雪镜,不过一小会儿反光,眼睛都红了。
明楼答应集训时来看他,一直没来,直到训练结束。
大家准备中午乘火车去赫尔辛基。明诚打算再留一周,学校没开学,他回加拿大也没地方去,连梁仲春都回国探亲了。
"明,真的要自己再待一周?"教练笑道,"小心别让北极熊把你叼走了。"
明诚摊摊手微笑。
他其实与北欧人很合得来,不爱说话,互相都当对方是空气。
下午去芬兰浴,红扑扑的身体冒着白气从小木屋里踩雪走出来,他丢下浴袍跳进冰水中,水花四溅中透着颤抖的叹息。再爬上来的时候,头发与睫毛都冻了一层霜。
酣畅淋漓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间别墅十来个房间,大部分房间空了。所以停掉了燃气供暖,打开了烧木头的壁炉。虽然有玻璃与烟道阻隔,依旧隐约能听见噼啪的木柴爆裂声音。
明诚坐在壁炉边的长绒地毯里,手抚摸着温暖的木头地板。真暖和,暖和的让他猛然想起八岁之前,还没到明家的时候。漫长的冬日,整整八年的冬天,冰冷刺骨的寒风与饥饿。那些日子,在明诚心里只是模模糊糊几幅图像。额头与胳膊上的血污,手指头上的冻疮,稀少的食物,黑漆漆的房间与冰凉的床铺,还有那个凄厉的女人。
仿佛是个长久的噩梦,再次醒来,已经落入到温暖柔软的怀抱里,赤裸的腿脚贴着柔软的羊绒衣料,宽厚温暖的怀抱,温馨的香甜气息,还有那一声轻柔的带着宠爱的语调:"宝贝,不怕......"玻璃窗外飘着雪花,他抓住了自己的生命。
扣门声打破寂静。
女服务员的说了两遍,也没说清拜访者的名字。明诚只好套好裤子与高领毛衣穿上靴子,走到楼下起居室里会见。
那人穿着黑色的短羽绒服,北欧人似的身材,防滑靴还沾着雪渍,漆黑的头发大约是被帽子压的,刘海厚厚的盖着额头。
他面对着楼梯,含笑张开双臂。
明诚从六节台阶上一跃而下,奔两步起飞,扑进哥哥怀里去。明楼似是被炸弹击中,连退了七八步,靠在了立柱上,吊灯都被他们撞得晃了两下。
小家伙已经快要与他一样高了,真的快抱不动了。明楼托着他的腿,感到非常费力,还好靠住墙,否者肯定要被这狼崽子扑倒在地。
"我以为你不来了。"明诚半天才开口,心里恨自己,这句话配上自己的通红的眼眶,简直像撒娇的小女生,平时锻炼对镜头淡然平静的讲话方式,此刻忘的一干二净,瞬间被打回原形。
"我在车站遇见你教练了,他说你还要留一周。结果,山下小雪崩把路堵了,除雪等了一天,又找不到向导,只好自己开上来。路不熟,开了整一天。"明楼缓缓把他放下,手臂依旧抱着他的背,"等久了。"
这样积雪的山路,竟然是明楼自己开车,明诚不禁愣了,忙道:"刚除完雪你怎么敢自己开车走山路?"
"还好,阿尔卑斯山区也去过,阿拉斯加北极圈内的公路也开过两次,没关系。"明楼笑道,没有当地向导和司机,可以联系直升机接他上山,只不过还要再等一天,大少爷心急如焚,等不了。明楼此刻抱着他,心里暗道侥幸,幸好天黑前开到,否则冰天雪地过夜,实在不可想象。
"吃什么?"明楼笑问。
"炖牛肉。"明诚无奈的笑了。
明楼招呼两个服务员,出门去打开车子后备箱,搬出几箱食物,回头对小家伙笑:"今天吃顿好的。"
通心粉配小牛扒,奶油蘑菇,还有鲜鱼,水果沙拉也有了新鲜的内容。明诚举着叉子,餐前祈祷一般,口里默念今天的卡路里配比,最后下定决心:"我真的,今天只多吃500卡。"
明楼给他盛了蘑菇汤,只好装作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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