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苒苒哈欠连天地化好妆坐剧组的车去了拍摄场地，组里人出发更早，等她到的时候设备仪器都摆好了，九寨沟海拔较高，已经冷的跟冬天没什么两样了，章苒苒裹着军大衣坐在椅子上，任小晴给自己帖暖宝宝，一边昏昏欲睡地欣赏四周美景。
　　副导演刘飒的人之前就和章苒苒她们协调过，吕越不太喜欢演员用替身，高难度的动作当然会要替身再拍一遍，但无论如何她和辛以元也得自己亲身上阵拍几段，章苒苒当然没意见，那边摄影还在调整机器，这边章苒苒和辛以元就被武术指导喊起来学动作。
　　辛以元也是偶像组合出来的，之前似乎就很擅长武术和舞蹈，学起来一点不马虎，利落地完成了武术指导教的动作，章苒苒第一次拍武打片，略有点笨手笨脚，好在她衣服飘来飘去的，看着就很唬人，所以给她设计的动作本来就不难。
　　两人各一人拿了把道具剑开始比划，章苒苒对准辛以元刺去，辛以元抬剑去挡，这本是个简单的动作，但章苒苒手已经被冻到没知觉，而辛以元回挡的力度又超乎她的想象，故而当的一声，章苒苒的剑就脱手了。
　　两个武术指导被吓了一跳，一个问章苒苒有没有事，另一个去捡剑，章苒苒连声说抱歉，拿回自己的剑，辛以元冷哼了一声："连个花架子都摆不好。"
　　章苒苒没有说话，重新一剑刺向辛以元，辛以元更加用力回挡，章苒苒的剑却没再脱手了。
　　辛以元又哼了一声，倒是没再挑三拣四，两人比划了两次都很顺畅后就上了威亚，吊起来试了一下没问题便直接开拍。
　　吕越坐在监视器前，盯着屏幕，眉头微皱，和平日好脾气的样子截然不同，章苒苒记得林仰提过，大导演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脾气，而吕越在其中还算是脾气非常好的了。
　　吕越喊"落"的瞬间，章苒苒立刻出剑，辛以元出手格挡，一边说："白茉？！你认为赵宫主是我掳走的？！"
　　章苒苒冷冷道："别再假惺惺了。"
　　章苒苒出剑，同时吕越威亚起，吕越面对章苒苒，向后腾空躲过章苒苒的剑，道："白茉，我不会与你打斗，你师父也不是我掳走的。"
　　章苒苒下一刻也被威亚吊起来，她厉声道："师父房内所留玉佩分明就是你的，你还想狡辩？"
　　章苒苒一手拿着剑去刺辛以元，下半边身子还得努力维持平衡，看起来有点僵硬，吕越毫不犹豫喊了卡："章苒苒，你这太明显了，别那么僵，不会掉下来的。"
　　辛以元暗暗撇了撇嘴，又听吕越说："辛以元，你也是，武文现在是喜欢白茉的！就算白茉刺他一剑他都不会还手，我看你怎么像是恨不得把章苒苒给砍下去呢？"
　　辛以元："......"
　　这段吊威亚的戏主要是打斗，台词没几句，主要的大特写还得下来补，但吕越要求十分严格，即便章苒苒和辛以元被吊在半空中，摄像机根本无法清晰拍摄出两人的面孔，吕越也会忽然喊卡，说他们感觉不对。
　　好在发挥不太好的不止章苒苒，辛以元那边似乎也是状况不断，章苒苒觉得主要原因是辛以元似乎是真的对自己很有意见，至少章苒苒是一点没在辛以元眼里看到隐忍的爱意......
　　一个吊威亚的场拍了十来条，两人几乎全程被吊在空中，吕越倒还好，穿了个绒皮背心，脚下踩的也是鹿皮小靴，而章苒苒穿着一双白色软缎鞋，脚上已然没了知觉。
　　吕越终于喊行了，章苒苒被放下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两脚一软差点就要坐下，有人拿着军大衣一把将她裹住，章苒苒下意识倒进军大衣和那人怀里，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脚下也该贴个暖贴。"
　　章苒苒仰头，才发现林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小晴站在一边眉飞色舞的，其他剧组人员也忍不住往这边看，有几个被吕越呵斥了一顿才开始调整镜头和轨道。
　　林仰扶着章苒苒去她位置上坐下，化妆师立刻上来给章苒苒补妆，小晴捏了个快热宝递给章苒苒，章苒苒握在手里，仰头看着林仰："你怎么来了？昨天你睡的也很晚吧？"
　　这话一问出来，小晴和化妆师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章苒苒咳了一声，赶紧补充："毕竟帮我对戏对到那么晚。"
　　这越描越黑了。
　　林仰说："第一天开拍，总该过来看看。你刚刚表现我看到了，还不错，比试戏的时候好太多了。"
　　章苒苒说："因为基本都是远镜头......"
　　一会儿还得补拍特写和近景呢。
　　林仰道："感情拿捏住就行，不过你念台词还是太平了，这个没办法，实在不行只能后期你自己来配音。"
　　章苒苒点了点头："我会努力越演越好的。"
　　不远处坐着的辛以元看着林仰和章苒苒聊天，又不自觉撇了撇嘴，林仰眼尖，走到辛以元身边，伸手弹了弹他脑门："你今天怎么回事？"
　　章苒苒："......"
　　什么！
　　原来林仰弹人额头不分男女老少，是个习惯！
　　章苒苒有点被打击到了。
　　辛以元被弹了额头也不生气，反而有点磕磕巴巴地站起来说："林老师......"
　　林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对章苒苒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章苒苒一愣，辛以元更是呆住了，他看了眼章苒苒，又迅速收回目光，说："没有。"
　　林仰说："那就是你拍偶像剧太多，演技退步成这样了？连点爱意都演不出来。"
　　辛以元脸涨的通红："我就拍了一部悬疑偶像剧啊，老师你一点都不关注我。"
　　林仰说："你想说什么？嗯，我忙着谈恋爱呢。"
　　章苒苒："......"
　　睁眼说瞎话。
　　章苒苒低声说："为什么辛以元好像很听林仰的话啊？"
　　小晴八卦地说："我想起来了，林仰去年好像在中戏教过一段时间，去年辛以元刚好在中戏念大一吧？"
　　看来辛以元喊林时集的"林老师"和喊林仰的"林老师"含义完全不同。
　　辛以元没说话了，林仰懒懒散散地说："对你师娘客气一点。她演技确实没那么好，但你刚刚表现跟她半斤八两——你丢的起这个人吗？"
　　章苒苒："......"
　　师娘这个词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还有，什么叫辛以元丢不丢的起这个人，和她半斤八两有这么丢人吗......！
　　辛以元显然被这句话给打击到了，他低头闷声说："我知道了。等下不会了。"
　　林仰满意点头，看了眼章苒苒，见她还团在座位上瑟瑟发抖，便去吕越那边了。
　　章苒苒见林仰和吕越对着监视器在讨论什么，忍不住挪开视线去看一眼辛以元，没料到他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辛以元冷冷扭头。
　　章苒苒："......？"
　　接下来的戏也是在树林里，不过是很后面的场次了，彼时白茉已逼的武文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正是彭放的关门弟子，也有天苍神功后消失匿迹，白茉心怀愧疚寻找武文，还碰到了媚娘，最后一路寻回白岩宫附近，遭媚娘师父左恨派人击杀想夺取白岩宫掌门令，武文终于再次现身，救下白茉。
　　这场戏对章苒苒来说算是个挑战，因为她之前一直理解为白茉在这里爱上了武文，可昨天林仰却让她知道，这时候白茉对武文虽然心存愧疚，唯一目标却仍是武文手里的天苍神功，她态度的软化并不是来源于对武文的爱，而是知道武文和天苍神功都安好，故而松了口气。
　　一直到后来入水戏揭了薄纱，白茉才真的爱上武文。
　　这场戏，章苒苒又要态度柔和，不能那么面瘫，又不能柔和的太过分，尺寸实在难以拿捏。
　　章苒苒捏着剑，走在林间，身着黑衣的**演飞身而出，章苒苒回神欲挡，奈何右手有伤，晚了一步，那剑笔直朝着章苒苒眉心刺来——寒光一闪，另一柄剑横插而入，一声剑鸣便将那剑抵挡了回去。
　　辛以元此时翩然入镜，章苒苒惊讶道："武文？！"
　　辛以元丝毫不理会章苒苒，与黑衣人缠斗，随即黑衣人撤退。
　　吕越："卡！"
　　辛以元停下动作，看向吕越，吕越无语至极："章苒苒，你刚刚看的很入迷嘛！"
　　章苒苒："啊......"
　　黑衣人是武替出身，而辛以元功底也不错，两人打起来确实行云流水。
　　吕越："白茉会看戏一样看着武文和人打架吗？"
　　章苒苒："......对不起。"
　　旁边林仰抬头看着章苒苒，眼里有点笑意。
　　再次开拍，章苒苒这回不敢看戏了，扶着手臂焦急地看着辛以元和黑衣人打来打去，黑衣人撤退后，章苒苒上前两步："武文......"
　　这一段，剧本写的是"白茉（颤声）"但颤声对章苒苒来说难度有点大，好在此时她被冻的浑身发抖，倒也有那么点颤声的意思在。
　　辛以元抬脚就要走，章苒苒伸手去抓他袖子："抱歉，我知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辛以元被拉住袖子，只好回头，无奈又略带埋怨地看着章苒苒。
　　吕越："卡！"
　　章苒苒以为自己又有什么毛病了，茫然看过去，就见吕越怒火冲天："辛以元！你刚刚看章苒苒那么冷漠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带着一丝恨意？！武文这时候确实还对白茉心存埋怨，但不至于恨她！我看你恨不得杀了她！！！你有没有认真看剧本啊？！你连武文喜欢白茉都不知道，啊？！"
　　辛以元："......"
　　章苒苒叹了口气。
　　吕导，他肯定有认真看剧本，至于刚刚那个眼神，或许是......真情流露？
　　***
　　上午三场戏拍的超乎想象的久，吕越要求严苛，有时候只是忽然落下一片落叶都要重来，等中午暂时收工吃盒饭已经是一点半了，下午章苒苒倒是没戏份了，主要拍辛以元那边的戏，但晚上章苒苒又得回来，拍一场夜打戏。
　　拍大导演的电影实在是太辛苦了，而且成片剪出来也不知道能出现几分钟。
　　章苒苒被冻了一上午，裹着军大衣上车的时候脑子昏沉的很，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摸了摸她额头，又对小晴说什么"姜汤"之类的，等被拉回酒店，章苒苒妆都没卸就躺在床上昏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小晴还真让酒店弄了热姜汤，要章苒苒喝下。
　　章苒苒愁眉苦脸地喝着姜汤，小晴笑眯眯地说："难喝啊？"
　　章苒苒："嗯。"
　　小晴说："这是林仰特意嘱咐的，你喝着应该觉得甜滋滋的才对。"
　　章苒苒："......"
　　小晴托着下巴："林仰还说了，你这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辛苦拍戏，所以刚开始会特别不适应，以后慢慢会好的。"
　　以后......是啊，还有以后。
　　章苒苒想到拍摄计划是三个半月，顿时觉得有点头疼，可想了想又说："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觉得眼下的日子比以前艰难的多，一般是在走上坡路。"
　　小晴鼓掌："非常乐观向上的心态，保持三个月，我相信苒苒你可以脱胎换骨的。"
　　章苒苒咧嘴傻笑了一会儿，起身去酒店餐厅吃了点东西，酒店离拍摄场地不算太远，所以她才能中间抽空回来睡一觉，不然肯定得留在剧组候场，饶是如此天色渐暗时章苒苒也要重新化妆，再去往剧组，章苒苒怕自己晚上发挥不好，化妆和车上都在看剧本。
　　晚上的戏也不算太难，只是又要吊威亚，拍到十一点多就收工的时候章苒苒觉得再拍两天，自己的腿大概也废了。
　　林仰和章苒苒一起回酒店，他没特别准备保姆车也没要求专车，和他们一起都是坐剧组的车回去，他看起来也有点累，章苒苒低声说："你明天还来吗？"
　　林仰点了点头。
　　章苒苒说："太辛苦了。"
　　林仰看着她："今天吊了一个上午和一个晚上威亚的人可不是我。"
　　章苒苒："对我来说机会难得，吊一整天也没办法。"
　　林仰："嗯。"
　　章苒苒："我觉得我今天有进步......呃，一点点，你觉得呢？"
　　不得不说，拍一个好导演的电影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吕越虽然会凶人——但居然不骂脏话——可实际上也算非常有耐心，他愿意反复拍一个镜头，更愿意和演员具体说她的问题在哪里，虽然章苒苒不算特别有领悟力的人，但随便一个镜头就拍那么多次，加上之前林仰就给她捋过一次，吕越又孜孜不倦地□□，她现在至少能拿个及格。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激烈的情感戏，而白茉又带着个面纱，要说差，也实在不能差到哪里去......
　　林仰："嗯，比你自己之前是有进步。"
　　言下之意，横向对比来说，还是不怎么样。
　　章苒苒说："刚刚小晴帮我拿了通告单，我看了一下，明天我下午去候场就行，就晚上两场戏，任务不重，你今晚就别来帮我对戏了，也好好休息吧。"
　　林仰点点头，章苒苒又拍胸脯保证："我会自己对着镜子演的，就按你昨天教我的办法，还有台词，我睡前和早上都会练。"
　　林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轻轻弹了弹她脑门："嗯。"
　　第二天何毅刚宁品冬赵芸冰等人也都来了，白天应该是拍他们的戏，虽然章苒苒不用太早去，但她吃过中饭就去了片场，想跟着学习学习。
　　到了现场，正好在拍何毅刚和辛以元的戏，宁品冬不见踪影，应该是在车内休息，而赵芸冰坐在外边，也裹着一个军大衣，正坐在林仰旁边和林仰说话，大约是怕影响拍摄，两人坐的有点远。
　　小晴也看见了，低声说："怎么回事？林仰和赵芸冰认识呀？"
　　"不知道。"
　　章苒苒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也没去打扰他们，默默看着场内的何毅刚和辛以元搭戏，没见着宁品冬，大约是已经回去了，至于林时集，据说明天才需要来拍。
　　何毅刚饰演的男一号彭放是个懒洋洋的退休老侠客，看起来普普通通，然而却是天苍神功的拥有者，当年差点成为武林盟主，却因为挚爱死亡而退隐江湖。
　　相对来说，武文则显得年轻气盛，满怀壮志，两人之间的对抗与传承，是这部戏最大的看点与中心思想，何毅刚此刻便在湖边与辛以元演一场互相试探的戏码，何毅刚毕竟是老牌演员，中气十足，虽然语调懒散，却抑扬顿挫，章苒苒有点明白为什么林仰总说她语气毫无起伏，太过平板。
　　又想到林仰了......
　　章苒苒忍不住偷偷朝林仰那边看了一眼，不料林仰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还对她招了招手。
　　章苒苒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赵芸冰扭头，看见章苒苒，笑了笑："苒苒。"
　　章苒苒也对她笑了笑，对林仰说："怎么啦？"
　　林仰："刚好赵芸冰在让我说戏，你也过来听。"
　　原来是在说戏。
　　不对，不是说戏还能干嘛。
　　章苒苒："嗯！不过你怎么看起来还是很累的样子......"
　　林仰困倦地说："林时集大半夜来骚扰我。"
　　章苒苒很有点义愤填膺："太过分了。他自己今天又不用来拍戏。"
　　林仰看着她，眼里有点笑意，赵芸冰忽然笑着说："不是来说戏的吗？"
　　林仰"嗯"了一声，给她们讲今晚那场戏，章苒苒认真地听着，而赵芸冰显然有更多自己的想法，还会时不时提问。
　　等讲完了，章苒苒小声对赵芸冰说："我们一会儿去对对戏？我演技不是很好，如果哪里演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说，不用委婉，这样咱们正式拍的时候也能顺利一点。"
　　林仰："你昨天不是还挺有自信的吗？"
　　呃，忘记他耳力很好了。
　　章苒苒心虚地说："你也说了嘛，那是纵向对比，横向对比......"
　　赵芸冰看着她："你有林仰每天指导，演技一定很快就能提高的。"
　　到了晚上拍戏的时候，辛以元已经在车里休息过一段时间，打着哈欠出来补妆，今晚的戏发生在白茉和武文已经确定对彼此感情之后，武文送白茉回白岩宫，两人依依惜别还差点接吻，关键时刻被媚娘暗地里阻断，接着媚娘出场，三人来了个修罗场，最后武文独自离开。
　　章苒苒和辛以元并肩而行，还没台词的时候辛以元就被吕越骂了一顿，说他眼神空洞，连要时不时偷看白茉都不晓得，一点都没表现出不舍。
　　辛以元显然还没进入状态，呆滞地被骂了一顿后，重新走位。
　　走到点位后，章苒苒停下脚步："行了，别送了。"
　　辛以元道："白茉，这白岩宫你非要回去吗？白玥她们四处造谣说与魔道勾结的人就是你，你现在回去......"
　　"无论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我也要回去。"章苒苒垂眸，微微叹息，"我答应过师父，要将白岩宫打理好。现在师父仍下落不明，宫内又出了叛徒，如果我不管，白岩宫会落入何种境地，谁也不能预料。"
　　"那我陪你。"
　　"若你露面，那白玥她们就更有理由说我勾结魔道了。"章苒苒摇头，"我处理好白岩宫的事情，就去飞沙客栈与你汇合。"
　　辛以元无奈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
　　章苒苒依稀记得这后面还有句台词，是"我找到彭放后会立刻去飞沙客栈，若你有事，也可飞鸽传书寻我"。
　　这么长的台词，辛以元好像完全不记得了，但章苒苒等了一下，也没听吕越喊卡，只好继续说："嗯。你也小心。"
　　章苒苒要离开，却又被辛以元伸手拉住，她转身，两人视线相撞，辛以元低声道："此一别，后会何期......"
　　他一边说，一边越靠越近，此时暗中一颗石子投来，辛以元护着章苒苒躲过，道："什么人？！"
　　"卡。"吕越揉了揉眉心，"重来。"
　　辛以元一愣："为什么？"
　　吕越说："你再看看剧本。"
　　辛以元拿起剧本看了一会儿，估计意识到自己漏词了，只好又和章苒苒来了一遍。
　　吕越嫌弃他们根本没那种依依不舍的情绪，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让他满意，最后说："这场明天继续，先把下一场拍了。"
　　下一场是媚娘和白茉还有武文的修罗场，赵芸冰现身，斜了一眼章苒苒，满含嘲讽地道："我当着大半夜孤男寡女的是什么人，居然是白岩宫的白茉姑娘，没想到啊，现在名门正派的好姑娘也这么大胆了？"
　　她确实演技很不错，章苒苒甚至觉得有点被刺到了，她略有些忿然地撇头，辛以元道："媚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芸冰道："怎么，嫌我碍眼，坏了你和白茉的好事？"
　　辛以元蹙眉："你与夜罗刹究竟是何种关系？那时他将你掳走，我追了一路，后来听闻他手下从无活口，认为你......可你怎么毫发无伤？"
　　赵芸冰又怨又哀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巴不得再也见不到我才好？我偏不会死。夜罗刹来了我不会死，哪怕阎王爷来了我也不会死，在你与我相好前，我才不死。"
　　武文："你......"
　　章苒苒："武文，没有必要和她争论，时间紧张，你先离开吧。"
　　赵芸冰冷笑一声："离开？这大半夜的，你要他离开去哪里？偌大白岩宫，难道连个给客人住的地方也没有？还是说......你怕带男人回去，污了你清清白白的名声？"
　　章苒苒觉得自己完全被赵芸冰的气势给压下去了。
　　吕越也看出来了，也喊了声卡，重拍了几遍，章苒苒勉强稳住，吕越也没说满意不满意，先让章苒苒回去，接着拍最后一场了，最后一场是辛以元和赵芸冰两人的对手戏，很短，就是武文要离开，媚娘跟在后面一边问白茉与他发展到何种地步，一边试探天苍神功的事情，台词也不多。
　　机器还要调整，辛以元也回来先坐着休息，章苒苒找了一圈，没看见小晴，辛以元忽然睁眼，说："你在干嘛？"
　　章苒苒一顿："找我的......助理。"
　　辛以元说："估计觉得你要拍到凌晨，先回去了。"
　　这话有点挑衅的意思，章苒苒想了想，觉得都是一个剧组的，没有必要这样，何况自己演技确实比较差："不好意思，我演技不是特别好。"
　　辛以元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这白岩宫你非要回去吗？"林仰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还带点困意，"应该是，这白岩宫你非回不可吗？"
　　辛以元愣住，和章苒苒一起看向林仰，他站在旁边，双手插在兜里，神色淡淡地看着辛以元。
　　"那你一定要小心——应该是，那你务必小心。"林仰继续说，"除此之外，还有漏词，错句，刚刚拍了十次，你这样的情况起码七八次。"
　　辛以元说："可是......可是本来这些无足轻重的地方就是可以自由发挥的，吕导也没有因此喊卡。"
　　"嗯。"林仰颔首，"没有错，别说这些小细节了，哪怕是大长句，只要顺口，只要感觉对了，都可以临时去改。"
　　辛以元略微松了口气。
　　"但是，你刚刚是因为那样才改的吗？吕越没喊卡，不是因为觉得这无所谓，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你念错台词不是一时记错，是本身态度有问题，所以他让你们连续拍几条想让你找到状态，可完全不行，导致他决定推到明天继续拍。"
　　辛以元没有说话，章苒苒也不敢说话。
　　林仰根本没发脾气，但感觉比吕越可怕一万倍。
　　林仰指了指章苒苒："她确实演技不如你，但你有没有注意到，无论拍多少次，她都没说错过任何台词，甚至你台词出错她有时候也能发现。演戏是一件需要天赋的事情，但同时也是一件需要努力的事，你应该看过时空恋人吧？"
　　章苒苒：？
　　辛以元居然点头："嗯......"
　　章苒苒："......"
　　嗯，既然看过，那么对她这么嫌弃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仰丝毫不惊讶："那你就应该知道章苒苒之前的演技是什么样的，和之前相比，她的进步是不是挺大的？"
　　辛以元有些不甘地说："可白茉这个角色就是木头脸，也不需要什么演技啊，脸上还蒙了个纱......"
　　章苒苒觉得自己好想哭哦。
　　林仰说："你要这么想也行，那么，她演个蒙面的角色都花了这么多精力，你演灵魂人物，就这个态度？"
　　辛以元又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仰："说这番话，我的立场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你的老师，和这部电影的监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部电影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起码要对自己负责，嗯？"
　　章苒苒觉得辛以元都要哭了。
　　过了半天，他才慢慢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林仰弹了弹他脑门："把你别别扭扭的性格收起来，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章苒苒很惊讶地看向林仰，辛以元好像也有点惊讶，他最后摇了摇头："没有，我会好好演的，老师。"
　　那边设备弄好了，让辛以元去准备，辛以元含含糊糊说了句再见就走了，章苒苒还有点没回过神。
　　林仰说："我们走吧，小晴看起来很困，我让她和上一组人一起走了。"
　　他们拍摄的地方在树林深处，汽车停在外边栈道旁，要步行一段路。
　　章苒苒说："嗯......你也回去？"
　　"明早的飞机。"
　　章苒苒跟着林仰慢慢往前走，就他们两个人，一点点从有点喧闹的拍摄现场，走进另一条小道，周围树木葱郁，水声泠泠，整个天地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样，章苒苒忍不住偷偷放慢了一点脚步，虽然此时寒风呼啸，冷的可怕。
　　"辛以元好像很听你的话。"章苒苒主动说，"大约，他将你当做偶像，所以才对我有点不满。"
　　林仰不怎么在意地说："小孩子脾气。"
　　章苒苒想到他刚刚教训辛以元的样子，有点后怕："当你的学生压力一定很大，这个老师不骂人，但针针见血。"
　　林仰说："你也算我半个学生了。"
　　"还是不要了。"章苒苒连忙摇头，"你迟早会忍不住骂我，什么，朽木不可雕也之类的。"
　　林仰笑了笑："确实是朽木，但可以慢慢雕。"
　　九寨天空的星辰似乎比其他地方要近一些，天空在高耸树林的视线错觉下形成一个半圆，像一个碗，而那些星星就这样被倒扣在头顶，仿佛随时要落下来。
　　落在身边这个人含笑的眼睛里。
　　章苒苒侧头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好像被无数自己都没法说清楚的情绪给塞满了，她轻声说："林老师，你明天就要走啦？还会回来吗？"
　　林仰侧头看她，挑了挑眉，算是接受林老手这个称呼："要谈点事情，可能暂时不会来了，但会去云南。"
　　章苒苒："哦......"
　　林仰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上了车，章苒苒盯着窗外，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再醒来已经到了酒店，自己的脑袋正靠在林仰肩膀上。
　　章苒苒连忙坐起来，林仰倒是没说什么，和她一起进了酒店，两人房间不在一个楼层，电梯里章苒苒总觉得要说什么才对，可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本来就嘴拙......
　　还是林仰说："我明早八点的飞机，六点多就要走了。"
　　也就是说现在是近期内的最后一面了？
　　章苒苒幽幽地看了一眼林仰，说："嗯......"
　　为了防止自己语气太哀怨，她决定还是什么也不说。
　　林仰却看着她说："章同学，记住此刻的情绪和眼神，明天演和武文依依惜别的戏的时候，这样就很好。"
　　章苒苒一呆，脸简直要烧了起来，林仰的楼层到了，他依旧伸手轻轻弹了弹章苒苒的脑门："晚安。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章苒苒："嗯......！"
　　***
　　小晴回来后睡了一觉，半夜十一点被闹钟吵醒，连忙去章苒苒房间敲门，发现她已经回来了，门也没锁。
　　她直接走进去，却见章苒苒不卸妆不换衣服，一个人坐在床边傻笑，也不知道笑了多久。
　　"......"
　　脑子被冻瓦特了？
　　小晴担忧地走过去晃了晃章苒苒："苒苒，你没事吧？"
　　章苒苒回过神，看向小晴，她眨眨眼，忽然说："小晴，我觉得我完蛋了。"
　　小晴："啊？怎么了？拍戏的时候出什么状况啦？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完蛋了......"
　　"这还没什么？！苒苒，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啦？！"

　　第22章

　　第二天章苒苒果然没能见到林仰，而她本来今天是可以休息的，奈何昨晚拍的不让吕越满意，今晚只能重拍。
　　到现场的时候，章苒苒试着去找辛以元对戏，辛以元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林时集和赵芸冰拍完师徒戏份后走出来，就见章苒苒和辛以元正在对戏说着有点缠绵的台词，但两个人一个拘谨一个别扭，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你们这是在对戏呢，还是在念剧本啊？"林时集好笑道。
　　章苒苒也觉得他们的对戏很有问题，辛以元虽然没之前那么敷衍，对她好像也没太大意见了，但还是怪怪的。
　　章苒苒还没来得及说话，赵芸冰也走了过来："林老师，刚刚我演的哪里有问题，您一定要指出来。"
　　林时集立刻说："不会不会，你演的很好。"
　　赵芸冰微笑道："那就好。"
　　她看了看周围："怎么没见林仰老师？"
　　林时集："他啊？他回北京谈事了。怎么了？"
　　赵芸冰说："没有，就是......问问。"
　　林时集点点头，跟章苒苒摆摆手就走了，赵芸冰在章苒苒身边坐下，道："林仰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章苒苒一愣，说："应该，暂时不回来，大概要到云南他才会再来剧组。"
　　赵芸冰点头："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章苒苒也不晓得林仰有什么事，只能随意点点头，赵芸冰沉默了一会儿，还要说话，辛以元就说："不是要对戏吗？你提早来片场是为了聊天？"
　　章苒苒："......"
　　赵芸冰看了眼辛以元："好吧，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对戏吧，我先走了。"
　　章苒苒对赵芸冰点点头，看着她离开，辛以元"嗤"了一声，说："蠢。"
　　章苒苒吃了一惊："你这个人也太没风度了，怎么可以在背后说女生的坏话。"
　　何况无论怎么看，赵芸冰也和"蠢"这个字毫无关系吧。
　　辛以元嘴角抽搐："我不是说她！我是说你！"
　　章苒苒："呃？那你就更没风度了，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
　　辛以元："......"
　　这个是重点吗？
　　辛以元有些烦躁地说："你看不出来她喜欢林老师啊？"
　　章苒苒："当然能看出来了，我又不傻。"
　　辛以元：？
　　"那你还这样？"辛以元吃惊地看着她。
　　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女朋友啊......
　　章苒苒想到这点略有点沮丧，说："喜欢林仰的人很多，所以我的心态很平和。"
　　辛以元不可理解地看着她，最后摇摇头，拿着自己的剧本看。
　　章苒苒想了想，觉得辛以元还提醒她赵芸冰喜欢林仰，也许是真的对她态度好转了，她小心翼翼道："其实，你也是因为林仰所以对我有意见的吧？"
　　辛以元冷哼一声："是又怎么样？我觉得你们除了外表，哪里都不配。"
　　章苒苒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她思索了片刻，说："你的id，是不是辛甜苦辣？"
　　辛以元："......"
　　"居然真的是你。"章苒苒说，"你的发言让我印象深刻，而且你的id居然和真名有一个字相同。"
　　辛以元胸膛剧烈起伏："你怎么这么闲，还刷自己的帖子？"
　　明明你更闲。
　　章苒苒说："我知道了，你果然是林仰的忠实粉丝。是因为他教了你吗？"
　　辛以元："不是！我会想到来演戏就是因为看他电视电影长大的......总之，我一直觉得，他应该娶个家世清白，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白富美——而且，一定得是圈外人。"
　　章苒苒捏着剧本发起呆来，辛以元瞥了她几眼："行了，横竖你们都在一起了，昨天林老师还为你反复教训我，我才不要继续当恶人。"
　　章苒苒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终于正儿八经对了一次戏，辛以元吐槽了一下章苒苒的演技："你对着林老师还挺含情脉脉的，怎么演戏的时候就能这么呆呢？"
　　仗着辛以元不知道真相，章苒苒咳了一声，说："因为我对着林老师，可不是演戏。"
　　辛以元成功被酸到了。
　　两人关系缓和，晚上拍戏状态也都好了很多，虽然仍是拍了许多遍，好歹最后有能用的了，章苒苒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二点，随手打开微信一看，居然有林仰的消息。
　　"今天拍的怎么样。"
　　章苒苒连忙回了个一切顺利。
　　林仰那边没有回复，章苒苒想到他说过，不拍戏没事的时候，他的作息很规律，应该是已经休息了。
　　倒是柳泽打了个电话过来，问章苒苒片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章苒苒一头雾水，反问她怎么了，最后才晓得是小晴听她说什么"完蛋了"，吓得立刻跟柳泽报备。
　　章苒苒再三保证一切顺利，柳泽才说等他们转云南时会飞去看她，顺便给她带个好消息去。
　　之后陆续在九寨拍了二十天，章苒苒后面的拍摄行程并不紧，但她每天都去片场，看何毅刚宁品冬他们演戏努力学习，何毅刚性格随和，对谁都很和蔼可亲，也很愿意指点后辈，宁品冬相对冷淡许多，她只在某次停下来，跟章苒苒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你经纪人是不是柳泽。
　　章苒苒回答是之后，她说：怎么没见她？
　　章苒苒表示柳泽很忙，过几天应该会来。
　　宁品冬扯了扯嘴角就走了。
　　其他时候，她都是拍前才从车里出来，拍完后立刻走，完全不多停留一分钟，但她也非常敬业从不喊累——大约是因为导演是吕越，所以片场内没发生什么耍大牌的事情，剧组氛围还算不错。
　　不过拍戏确实无聊，九寨的景色虽然美轮美奂，可天天待那几个拍摄点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尤其候场的时候还特别冷。
　　对章苒苒来说，唯一的乐趣就是能和林仰在微信上聊两句，林仰似乎在北京也很忙，而她拍戏的时候也不好一直拿着手机，两个人简直跟有时差一样，彼此回复都慢吞吞的，也没什么实质内容，章苒苒真怕哪天林仰就觉得无聊至极，断了回复。
　　至于候场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听林时集讲林仰当年的事情，甚至辛以元也会忍不住跟着听。
　　"他以前脾气可差了。"
　　在九寨拍摄的最后一天，林时集又开始追忆过往："那时候我和他一个经纪人，我吧，演个男二号就挺开心的了，他人气爆棚，一堆偶像剧邀约，我羡慕都羡慕不过来，他居然不肯演，还对经纪人摆黑脸。"
　　"太可惜了。"
　　"就该这样。"
　　章苒苒和辛以元同时开口，方向却是南辕北辙。
　　辛以元："......你什么意思！他要是一直拍偶像剧，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比起辛以元的愤怒，章苒苒就平和多了："他那么帅，拍点偶像剧满足少女的幻想也是功德一桩啊。"
　　要知道，林仰之后，再看其他偶像剧，就会觉得男主角的颜值很没有说服力。
　　章苒苒说的如此义正言辞，辛以元一副被噎住的表情，林时集大笑："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当时对公司特别失望，要不是姚......"
　　林时集差点说出姚歆，觉得有点尴尬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辛以元瞥了眼章苒苒："你继续说嘛，她肯定不在意，连赵芸冰喜欢林老师她都不在意。我看她信心十足啊，完全不怕林老师被抢。"
　　章苒苒："......"
　　章苒苒没来得及出声阻止，辛以元那句话已经说完了，而赵芸冰和宁品冬正从辛以元身后走过。
　　赵芸冰听见这句话，停下脚步，看向三人。
　　宁品冬也微顿，看了眼章苒苒和赵芸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朝前走去找自己的专车了。
　　辛以元扭头，就见赵芸冰一副诡异的表情看着自己，也终于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太好，尤其是在别人背后说。
　　他想到章苒苒那时候说的"在女孩子背后说人坏话太没风度了"，莫名有些抱歉，可他刚刚也不是在说赵芸冰坏话，只是想嘲讽章苒苒所以一时嘴快......
　　辛以元："我......"
　　赵芸冰："嗯，我是喜欢林仰。"
　　辛以元："......"
　　章苒苒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赵芸冰看向章苒苒："不过，我这个人，只有演技还算不赖，一心只想着演戏，没那么多心眼和手段，也不懂拉拢他周围的人，更不会在背后说人长短。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没有想过借他上位，更没想过要抢他，所以你确实可以放心。"
　　林时集立刻站起来严肃地说："芸冰，一场误会，苒苒她从没说过你坏话。"
　　准确地说，章苒苒都很少提起赵芸冰......
　　赵芸冰对林时集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我知道章苒苒很讨男人喜欢，您就别也绑着她来对付我了。"
　　这下连林时集都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赵芸冰也没再停留，走去了自己的休息位置上。
　　林时集重新坐下，三人沉默。
　　章苒苒回味了一下赵芸冰说的话，发现，也许，赵芸冰那番话的意思是，章苒苒没有演技，但有心眼和手段，懂得拉拢林仰身边的人，喜欢背后说人长短，想要借他上位......
　　唔......
　　章苒苒有点心虚，觉得还好赵芸冰不知道自己当初的碰瓷行为。
　　辛以元脸已经彻底黑了，他咬牙切齿地对章苒苒说："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章苒苒非常无辜："你嘴那么快，我哪里能猜到你会忽然提起她。"
　　而且赵芸冰也没指责辛以元，光顾着指责她了。
　　辛以元深吸一口气，低头去看剧本，章苒苒看了几眼孤零零坐着的赵芸冰，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林时集说："苒苒，她刚刚说的你就当没听到，虽然她一时气愤那么说也能理解，但说到底，对着正牌女友说这种话也不算个事儿。"
　　章苒苒点点头。
　　她和林仰的确不是情侣关系，如果她真的是林仰的女朋友，赵芸冰说了刚刚那番话，她应该会挺不开心的。
　　林时集其实接下来也没戏要拍了，被这么一打岔自然没有闲聊的心情，先行回去休息了，接下来的戏又是章苒苒辛以元赵芸冰三人的大三角戏。
　　不得不说，三个人现在确实气氛微妙，还挺适合拍这场戏的。
　　这场戏讲的是白茉认定媚娘是夜罗刹的徒弟，而媚娘则以白茉也曾被夜罗刹掳走却毫发无伤为理由反指白茉是魔教中人，在武文选择相信白茉后，将白茉推入碧落潭，让她体内毒素发作，并以白茉性命要挟武文交出天苍神功。
　　最辛苦的是章苒苒，她要下水。
　　九寨沟的水是最美的，但他们剧组也是绝不能真的碰到水，更遑论让她掉进去然后捞起来，所以会取一些远景，但真正落水的地方是九寨景区之外的一个死水池塘，周围风景也很相似，可以非常完整地拼接起来。
　　但这池塘的水虽然换过一次，也说不上多干净，最重要是仍是室外，此时这边气温已经接近零度，就差飘雪了，章苒苒稍微伸手去试了一下温度，登时打了个寒颤。
　　连吕越都亲自过来问她："你一会儿行不行？如果实在不行，就先用替身。"
　　章苒苒看了眼自己的武替，那也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女生，身段很好，据说之前是舞蹈学院的，穿着和章苒苒一样的衣服，也裹着个军大衣，站在另一边，和其他几个替身聊天。
　　章苒苒说："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动作，不用替身吧。"
　　吕越说："嗯，但估计会很冷。"
　　"替身也是人啊。"章苒苒笑了笑，"没事儿。"
　　吕越再次确认了一遍流程——念完前面的台词后，赵芸冰要忽然伸手一掌将章苒苒给推下水池，然后拉住想去救她的辛以元，告诉他章苒苒不会被淹死，但她的毒已经发作了。
　　三人都表示没问题，赵芸冰神色淡淡的，一点看不出刚刚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因为想到一会儿要被推下水，章苒苒前面神色有些僵硬，拍了好几遍才过，接着直接拍下水的部分，赵芸冰伸手猛地将章苒苒往后推，章苒苒也顺势跌入池塘中。
　　真的进水了，章苒苒才晓得那感觉与之前用手指头轻轻触碰一下截然不同，这寒冷简直刺骨锥心，章苒苒会游泳，刚刚也热了身，可一下水就立刻浑身僵硬，根本游不动，好在这池塘不深，她一入水，镜头之外就有工作人员立刻伸手去将她拉起来，裹上军大衣，递热姜茶。
　　而那边赵芸冰还在和辛以元继续演戏，赵芸冰告诉辛以元白茉十日内不服解药必死无疑，说到"即便我是夜罗刹的徒弟"时，她忽然顿了顿。
　　吕越："卡！"
　　赵芸冰立刻说："抱歉，导演，我忘词了。"
　　章苒苒："......"  

  第23章

　　 吕越蹙眉："好好的怎么会忘词？！"
　　赵芸冰低着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章苒苒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新的薄纱面罩换上，任由造型师快速将她头发外表部分弄干，化妆师补妆，重新拍下一场。
　　章苒苒的白衣服层层叠叠的，有水也不会透，因为是白色还看不出有水，吕越说："再来一次，任何人都别出问题了。"
　　赵芸冰又说了一句抱歉。
　　站好位置，赵芸冰直接念最后一句台词，然后伸手去推章苒苒，章苒苒被捞起来之后，发现大家脸色都很沉，赵芸冰站在原地，辛以元有点崩溃："刚刚你笑什么？！这个台词有什么好笑的？！"
　　赵芸冰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笑场了。"
　　章苒苒："......"
　　赵芸冰主动先对所有人道了歉，说不会再出错。
　　章苒苒哆哆嗦嗦又被推进水里。
　　这回往水里倒的瞬间，她听见岸上传来一声惊呼。
　　章苒苒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被拉起来之后往对岸一看，发现一堆人围着赵芸冰，章苒苒哆哆嗦嗦地说："怎么了？"
　　小晴拿毛巾给章苒苒擦脸，一边说："她推你的时候没站稳，自己也摔了一脚——不过没摔进水里。"
　　章苒苒："......"
　　吕越在那边大发雷霆，一边说赵芸冰不小心，一边又骂场务没清理好碎石头。
　　这毫无疑问又要重拍，章苒苒浑身打颤，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神智模糊了，小晴看她嘴唇发白，心疼地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啊？哪有这么巧！"
　　那边辛以元和赵芸冰也往这边走，辛以元看了几眼章苒苒，又蹙眉看向赵芸冰。
　　赵芸冰摔了一跤，头发非常凌乱，她毫不畏惧地迎着辛以元的目光，正要说话，吕越过来了，看章苒苒这样子也是连连皱眉："反正你就一个镜头，还是换个替身吧，没关系的。你这样啊，老林知道了估计要心疼死。"
　　章苒苒摇了摇头："不，不用了，反正我都下水了，下三次和四次没区别......嘶。没必要再让替身下水了。"
　　吕越叹了口气，黑着脸对赵芸冰说："你真别再出岔子了。"
　　赵芸冰说："嗯。"
　　辛以元冷哼了一声，吕越又吩咐了两句先离开了，赵芸冰重新看向辛以元："怎么了？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辛以元："我还没瞎。"
　　赵芸冰："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谁拍戏没吃过苦？我大冬天也下过水，我说过什么吗？如果吃不了苦，大可以让替身来，反正也没差别。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林仰的女朋友，吕越会特意来关心，主动说要换替身吗？怎么可能。"
　　辛以元瞪大了眼睛："赵芸冰，你有病啊？这样有意思吗？"
　　小晴也被气的不行，正要说话，章苒苒一边倒抽着气一边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唯一的长处就是会演戏，没有太多心眼和手段......"
　　赵芸冰脸色微变，章苒苒哆嗦了一下，继续说："你现在还这样觉得吗？可能因为我是林仰女朋友吧，所以我现在确实只要专心演戏就行。而你，难道要因为我，放弃你'唯一的长处'吗？"
　　赵芸冰冷冷地看着章苒苒，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章苒苒打了个喷嚏，辛以元在她旁边坐下，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原来你要想讽刺一个人，说的还挺一针见血的嘛。不愧是林老师看上的女人......"
　　章苒苒脑袋里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辛以元在说什么，辛以元也看出她眼神呆滞，伸手摸了摸她脑门，章苒苒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呆呆地坐在那儿，辛以元碰了一下又迅速收回来："已经有点烫了啊。"
　　小晴闻言连忙伸手去摸，果然已经有点发烫了，辛以元说："我估计这样不行，本来就是高原容易缺氧，万一死了怎么办。"
　　小晴快哭了："你讲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啊，那怎么办，还是让替身来吧。"
　　章苒苒听到替身，还是摇了摇头："不用，就一次，最后一次了。"
　　她这样坚持，辛以元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式开拍之后，章苒苒被赵芸冰一掌推下，第三次被如针刺般寒冷的冰水包围，章苒苒被冻的一个机灵后，迷迷糊糊居然觉得有点舒服，因为身上太热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后，章苒苒彻底失去了意识。
　　***
　　章苒苒昏在水池中被拖出来后立刻送去酒店，仍是不可避免地发起高烧，在高原地区发烧感冒是非常致命的事情，剧组不敢轻视，正好要换地方，所以当夜直接让小晴陪着她飞了昆明。
　　章苒苒烧的迷迷糊糊的，只隐约记得有人来，有人走，有人喂她喝药。
　　等第二天下午章苒苒困难地睁开眼睛，就见林仰坐在床边。
　　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烧糊涂了。
　　林仰："苒苒？"
　　章苒苒没回答，还是傻傻地看着他。
　　林仰伸手摸了摸章苒苒的脑袋："已经不怎么烫了，怎么还这样，难道烧坏脑子了？"
　　章苒苒眨了眨眼睛，想开口说话，又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林仰轻松将她扶起，一手扶着她肩膀，另一只手拿着茶杯递给她，章苒苒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说："你怎么会来......"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柳泽和柯越走了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柯越："......"
　　柳泽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苒苒，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章苒苒迷茫地说："啊？"
　　柳泽在她床边坐下，林仰将茶杯放到一旁，抽了个枕头垫在章苒苒身后，章苒苒倚着枕头，不合时宜地想到林仰好贴心，一边傻傻地看着柳泽。
　　柳泽："小晴都跟我说了，你也太傻了吧？赵芸冰摆明就是故意的好吧！哎哟喂，我可怜的傻孩子，被人欺负惨了，她怎么能这么做啊？哎，也不知道谁能帮你讨公道......"
　　柯越受不了地说："柳泽，你这演技比章苒苒还差啊。"
　　柳泽叹了口气："行吧，我确实夸张了一点，但我们苒苒因为同组女演员的为难而昏迷，差点丧命，这总是真的吧！"
　　章苒苒终于听懂了点，说："丧命？没有那么夸张......"
　　柳泽："你都昏过去了，知道什么。这个赵芸冰，真是胆大包天，我已经跟王太谷和刘权说了这件事，王太谷那边是死不认账，非说赵芸冰不是故意的，刘权嘛，两不帮，我想发个通稿他还阻拦，最后只能大肆宣扬了一下你的敬业。"
　　林仰："柳泽，她才刚醒。"
　　言下之意，章苒苒现在估计也接收不了这么多讯息。
　　柳泽只好说："苒苒，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章苒苒摸了摸肚子："我感觉，有点饿了......"
　　柳泽："......"
　　林仰："你想吃什么？"
　　章苒苒说："我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是在九寨，基本不可能吃什么好东西，因为那边地理位置比较偏僻，也不能自己种植蔬菜，每天盒饭甚至酒店里都吃的很一般。
　　林仰："昆明。"
　　章苒苒："那就吃米线！"
　　林仰弹了弹她脑袋："不行。"
　　章苒苒："......"
　　林仰起身，看出柳泽有话想单独对章苒苒说，索性和柯越一起暂时离开让酒店做点东西。
　　林仰和柯越一走，柳泽就拉着章苒苒的手说："苒苒，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林仰是不是在一起了？"
　　章苒苒更加迷茫了："啊？没有啊......"
　　柳泽："那他怎么一听说你拍戏出了状况立刻飞来云南了？柯越都要气死啦。"
　　"啊对......"章苒苒后知后觉地说，"柯总怎么也来了？"
　　柳泽："林仰可能要演个瑞切尔的电影，最近在北京就是讨论这件事，柯越很希望他演，瑞切尔也挺喜欢他的。所以按我的推测，他们应该没什么时间跑外地来，结果林仰二话不说就让史柏订了机票，柯越只好跟着飞了过来。"
　　瑞切尔？
　　很有名的一个好莱坞导演，拍过很多在北美和中国都票房爆红的商业电影......
　　章苒苒愣了半天，说："林仰好厉害啊。"
　　"这是重点吗？"柳泽几欲昏迷，"重点是他抛下瑞切尔的人，来云南看你！"
　　章苒苒晕晕乎乎地说："是啊，他人真好。"
　　"......"柳泽扶额："算了，你先休息......"
　　其实这次来，柳泽打算跟章苒苒说很多事情，包括之前向斯乐的公司在网上雇水军说其实章苒苒在勾搭上林仰之前，曾试图勾引向斯乐，虽然这些都被柳泽第一时间压下去了，但她还是得小心点，向斯乐那边显然根本没打算放过章苒苒。
　　没过一会儿林仰回来了，酒店的人也送餐上来，章苒苒埋头喝了两口粥，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三个人，只好先停下："你们三个......不吃吗？"
　　柳泽说："我去楼下吃，你吃完先自己休息，啊。"
　　柳泽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见柯越没动，疑惑道："你不走吗？"
　　柯越对林仰说："你不走吗？"
　　柳泽："......"
　　林仰："你们先下去吧。"
　　柯越无奈摇了摇头，跟着柳泽一起下去了。
　　章苒苒看着林仰，林仰说："看我干什么？喝粥。"
　　章苒苒："你不去吃东西吗？"
　　"吃过了。"
　　章苒苒实在饿的厉害，便先把粥喝了，才满足地倚在枕头上，脑子也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对了，那场戏拍的怎么样了？"章苒苒忧心忡忡。
　　林仰："已经可以了。"
　　"最后用了替身吗？"
　　"没有。"
　　章苒苒松了口气："那就好。"
　　林仰："赵芸冰的事情，时集跟我说了。"
　　章苒苒没料到他会主动提，愣了愣，反而觉得有点尴尬："他怎么说的？"
　　林仰："什么都说了。"
　　章苒苒："其实吧，也没什么。谁拍戏没遇到过点大大小小的挫折，我也就下三次水而已，咳......总之，不算太大的事情。"
　　章苒苒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急急解释，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林仰看着她，正要说话，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门，辛以元说："我可以进来吗？"
　　林仰："进来。门应该没锁。"
　　辛以元慢慢推门进来。
　　章苒苒坐在床上，因为低热脸还有点红，辛以元觉得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但还是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走到林仰面前："老师，我错了。"
　　林仰慢悠悠地说："你错什么了？"
　　辛以元："我不该背后说赵芸冰还被她听到，最后连累章苒苒。"
　　章苒苒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林仰说："你......"
　　这次话又没说完，又有人敲门，敲门的还是赵芸冰："有人在吗？"
　　辛以元低声道："真见鬼，每次说她她都出现。"
　　林仰看了一眼章苒苒，章苒苒点点头，他才说："进来吧。"
　　大约是没料到林仰在里面，赵芸冰顿了一会儿才推门进来，见房内有三个人，不由得停住脚步。
　　辛以元晓得这时候自己应该离开，可又觉得章苒苒很可能会说什么都没发生，故而索性站着没走。
　　赵芸冰抿抿唇，走到林仰面前："......对不起。"
　　林仰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赵芸冰垂眸，看向在一旁的章苒苒："对不起。"
　　章苒苒："呃......"
　　辛以元及时插嘴："你不会要说没关系吧？这可不是小事。"
　　章苒苒："......"
　　赵芸冰的脸色难看至极。
　　林仰对章苒苒说："这件事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应对，交给我来处理行不行？"
　　章苒苒立刻点头。
　　林仰站起来，对赵芸冰说："我们出去说吧。"
　　又回头摸了摸章苒苒的脑袋，嘱咐道："你低烧还没退，继续休息，晚点我再来。辛以元，你也出去。"
　　林仰走出去后赵芸冰也跟着离开，辛以元慢吞吞跟在后面，最后一个出去，他关门前瞥了眼章苒苒，却见她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辛以元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面色古怪地关上门，看着林仰和赵芸冰往这层尽头会客室的方向去，假装往另一边走了两步，等林仰和赵芸冰过了拐角，他又偷偷折返，快速进了章苒苒房间。
　　章苒苒已经披好厚外套了。
　　辛以元："你......要干嘛啊？"
　　章苒苒："我脚还有点软，你扶我起来，我们跟着他们，我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辛以元："......"
　　这女人在老师面前瞎装什么豁达啊？！

　　第24章

　　 赵芸冰忐忑不安地跟着林仰往前走，时不时抬眼看看他的背影。
　　也记不清是多少次了，她总是这样看着林仰的背影，有时候他一个人，有时候身边......也有别人。
　　她不得不承认，她嫉妒章苒苒。
　　章苒苒比她漂亮，这件事赵芸冰从刚进公司时就知道，但她那时丝毫没觉得章苒苒能对自己造型威胁，因为这天下好看的人实在太多了。尤其章苒苒演技奇差。
　　可她为什么能成为林仰女朋友？
　　赵芸冰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件事，她不认为章苒苒和林仰会太长久，何况无论如何，说到底章苒苒也比不过她，她终将在演艺道路上获得最高的成就，而章苒苒终其一生也只能顶着林仰女友或者林仰前女友的名号。
　　这样想一想，便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在知道自己能演媚娘的时候，她还在想，林仰到底是林仰，不会因为章苒苒是自己女友就为她拿下角色。
　　可万万没想到，林仰竟然为她争取了女二号的资源。
　　赵芸冰觉得挺可笑的，章苒苒是，林仰是，自己也是。
　　可是这次确实是她害章苒苒生病，虽然实际上是章苒苒有错在先。
　　两人在会议室坐下，赵芸冰抬眼去看林仰，却读不懂他的情绪，林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才说："媚娘这个角色，我和吕越有过争执。他希望让赵怡然来演，认为更贴角色，我则认为你更适合。"
　　赵芸冰愣住了，半响才道："谢谢......"
　　"这个不用谢我。"林仰说，"来试镜媚娘的人，除了章苒苒，其实我都不太认识，我会选你，只是因为你确实比较适合。"
　　赵芸冰实在忍不住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直出错，最后自己也摔了一跤......"
　　林仰："嗯，所以当初果然应该听吕越的，让赵怡然来演？我认为，她应当不至于在这么简单的地方，反复出错。"
　　这是要换角？
　　赵芸冰立刻道："我......我觉得，这个地方其实没那么简单，我也谈不上反复出错，只是四次。吕导平常随便一条都要拍十几次......"
　　看着林仰的脸色，赵芸冰渐渐说不下去了，她咬着嘴唇："好，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自身的水平，不是那样的......求求你了，不要换掉我。"
　　林仰叹了口气："我没有说要换掉你。但希望你诚实一点，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芸冰一愣："林时集和辛以元，难道没有说？你......难道不知道？"
　　林仰："他人的猜测往往会和真相有出入，我希望你自己说。"
　　赵芸冰从来不认为对林仰的感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这一刻她却有些羞于启齿了，因为喜欢林仰，所以去伤害章苒苒？这份喜欢，听起来未免也太差劲了......
　　赵芸冰沉默着，林仰也不催促，直到赵芸冰落下一滴泪来："林仰，你真的要这样吗？为了章苒苒，逼一个女生，在这样的状况下，承认对你的不堪的感情......"
　　林仰的声音很温和："只要不怀恶意，没有不堪的感情"
　　这话仿若一道曙光投入赵芸冰内心，她抬头，红着眼眶看向林仰，却又听见他缓缓说："只有不堪的行为。"
　　赵芸冰的感动还没来得及褪去，僵在脸上。
　　林仰说："粉丝们支持我喜欢我，我都心怀感激，但是，仅此而已，也许你们会不认同我的一些选择，但我不接受任何意见和干涉。"
　　赵芸冰不可置信地说："你，你把我当做一个粉丝？可我对你的喜欢，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
　　林仰："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赵芸冰呆呆地看着林仰，半响忽然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她？章苒苒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除了外表之外，她......"
　　"她有哪里值得喜欢，我知道就好。"林仰冷淡地笑了笑，"何况，有外表难道不就够了吗？我是一个很肤浅的人。"
　　赵芸冰摇了摇头："不可能。"
　　林仰起身："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并不认识，你对我一无所知。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于公于私，也只能是最后一次。"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赵芸冰也跟着站起来，大声道："既然你这么生气，为什么不干脆换角？"
　　"因为章苒苒应该不希望你被换角。"林仰转身，有点无奈地道，"她有点笨。"
　　此时从转角传来碰撞的声音，赵芸冰和林仰同时看去，赵芸冰愣了愣，有些害怕刚刚他们的对话被什么人听见了，快步走去，然而并没有看见任何人。
　　林仰却像是已经猜到刚刚偷听的人是谁一般，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赵芸冰站在原地，又一次看着林仰慢慢走远，她忍不住说："林仰，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跟章苒苒在一起？我还是不相信你只是因为外表喜欢她，娱乐圈里好看的人那么多......"
　　林仰顿住脚步："你追究这些没有意义，好好演戏吧。"
　　他继续朝前走，没有回头。
　　赵芸冰伸手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直到有人走进来，拍了拍她肩膀："为一个男人什么难看的事情都做了反倒被他数落，你啊，还是太年轻。"
　　***
　　章苒苒慌慌张张地躺回床上，咳的差点要吐出肺了。
　　辛以元摸着后脑勺怒不可遏："你刚刚在干嘛？！差点就被发现了！"
　　几分钟前两个人躲在外面偷听的时候，章苒苒忽然非常想打喷嚏，只能强行捂着嘴巴转身要跑远了去打喷嚏，结果辛以元在后面听的正入神，被章苒苒这么一撞，直接后脑勺撞上墙。
　　章苒苒打完喷嚏又开始咳嗽，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憋不住。"
　　辛以元嫌弃不已："我看你是得意过头了吧。听老师对赵芸冰那么说，你嘴巴都要裂到耳后根去了。"
　　章苒苒伸手去摸自己耳后根，又收回手："哪有！"
　　辛以元还要说话，林仰已经回来了，他显然已经知道刚刚他们干了什么好事，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章苒苒立刻闭眼躺倒装死。
　　辛以元："......"
　　林仰摆了摆下巴："出去。"
　　辛以元抬脚就走，还顺便关了门。
　　章苒苒躺在床上，睫毛轻颤，林仰在床边椅子上坐下，颇为感慨："章苒苒，你连演装睡都演的这么困难。"
　　章苒苒只好缓慢地睁眼，尴尬地看着林仰。
　　林仰抱着手臂看着她，章苒苒说："我刚刚有点不舒服，就......好吧，我让辛以元扶着我去偷听了。"
　　"听到了什么？"
　　"什么都听到了。"章苒苒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露出个眼睛眨巴眨巴，"谢谢你。"
　　"我什么也没做。"
　　"你看出来了，我不希望她因为我受到什么责罚对不对。"章苒苒傻笑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奇怪，其实老实说，第三次下水的时候，我内心就已经在骂脏话了。"
　　林仰挑眉："骂了什么？"
　　章苒苒义正言辞："我当然不能说出来。总之......我开始也很生气，不过醒过来之后，我又觉得她会这样，是情有可原的。"
　　林仰："情有可原？"
　　章苒苒点了点头，却不肯往下说了，这弯弯折折的心绪，好像无法告诉林仰。
　　如果要说的话，很可能会不小心把更多的想法一起说出来吧......
　　章苒苒抿着嘴唇："总、总而言之，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谢谢你！我要休息了，再见！"
　　又一次被发了好人卡，顺便被赶出门的林仰："......"
　　***
　　林仰走后，章苒苒吃了药又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大部队已经从昆明离开去大理继续拍摄外景部分了，章苒苒自觉病情大好，坚持跟随。
　　柳泽感动非常，打电话给公关部让他们大幅渲染章苒苒的敬业一边多发通稿，然后告诉章苒苒自己得回北京，最近她手下那个青衣被爆出婚内劈腿丑闻，向斯乐那边又一直明里暗里讽刺章苒苒，柳泽实际上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章苒苒好奇问："你和柯越林仰一起回北京吗？"
　　柳泽摆手："只有柯越。林仰不回去。"
　　"可是瑞切尔......"
　　柳泽微笑："我这刚刚才探出柯越口风来，原来林仰根本不想演。我就说他怎么放着瑞切尔在北京一意孤行跑来北京，还当他真是为你沦陷了，听说你出事立刻来昆明。"
　　章苒苒不曾怀抱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听柳泽这么说非常惊讶："不想演？为什么？"
　　柳泽耸耸肩："大影帝的想法我怎么知道，我也没敢仔细问柯越，感觉他提到这件事都要气死了。"
　　章苒苒心里惦记这这件事，却又不敢主动跟林仰说，林仰和她还有辛以元是最后一批飞大理的，在大理他们戏份本身就不多，并没有耽误剧组进度。
　　章苒苒属于很容易生病，但病也很容易痊愈那种人，故而到了大理没两天便又能生龙活虎地去现场围观拍戏了，还时不时写点学习心得。
　　柯越大约暂时放弃了劝林仰去拍瑞切尔的戏的想法，和柳泽一起飞北京了，林仰自然又当回闲散监制，也常来现场盯梢。
　　他就坐在章苒苒身边，赵芸冰的戏份在大理也不多，没她的时候她几乎不来现场，似乎还有两天飞去上海参加活动了，搞的林时集打趣两人："林仰，你这是放心不下，来当靠山了？"
　　林仰将他脑袋推开，没有理会，章苒苒坐在旁边裹的像个粽子——这是小晴怕她病情反复逼她穿的——只能傻笑。
　　其实林仰当然是来盯拍摄的，但确实也顺带关注了她，比如每天会问她好好吃药，剧组离市中心远，吃的也很不怎样，林仰看章苒苒吃的兴致缺缺，还让史柏特意去买章苒苒爱吃的东西。
　　啊！
　　林老师真是个大好人。
　　章苒苒反复感叹。
　　剧组拍摄的进度也还算顺利，直到第十天，要拍一场有很多烟花的戏，结果白天道具组才发现之前囤好的烟花仓库进水了，只有少部分烟花还能用。
　　这戏是拍不了了，场地也白租了，拍摄日程也要调整和拖延，吕越气的不行，但现在骂道具组已经没用了，只能让他们尽快补救，实在不行只能调整剧本。
　　跟组编剧是写剧本的大编剧的徒弟，功底也很不错，但涉及大改动吕越仍旧不放心，就把他给抓回了剧组，讨论如果没有这场烟花戏剧本改怎么改。
　　章苒苒原本正在酒店休息，听说这件事就想去剧组看看，没想到才出酒店门就看见了回来的林仰，章苒苒一顿，说："烟花怎么样了？"
　　林仰："没事，不用担心。"
　　他说没事，章苒苒就真的觉得不会有事："哦......那就好。"
　　林仰："你要出去？"
　　章苒苒觉得说自己要去剧组会显得太多事了，硬着头皮说："嗯，我想出去散散步。"
　　实际上大理晚上也很冷，章苒苒虽然穿了羽绒服，也断没有这时候散步的道理，林仰看了她一会儿，说："太冷了，别出去了。跟我来。"
　　十分钟后。
　　酒店跑步机的速度被调到最低，章苒苒站在上面一脸呆滞地缓慢行走。
　　林仰在她旁边，很正常地跑步。
　　章苒苒："......"
　　章苒苒哭笑不得，只好想办法找点话题让气氛不要这么古怪："你不回去演瑞切尔的戏啦？"
　　林仰说："嗯，不想演。"
　　"为什么？瑞切尔很厉害的啊。"
　　"快餐爆米花电影，去以华人面孔打个大酱油，不是我，是任何人都行。"
　　章苒苒又忽然觉得林仰很酷了，她点点头，林仰忽然说："你当时，为什么说赵芸冰是情有可原？"

　　第25章

　　 章苒苒下意识道："因为......"
　　不对，林仰真是太狡猾了。
　　林仰："因为什么？"
　　章苒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老实点，反正迟早也会被林仰给套话问出来的。
　　"因为我代入她去想，就忽然觉得很能理解她了。"章苒苒有点郁闷地说，"自己喜欢的人莫名其妙跟一个演技不如自己的人在一起了，无论是谁，都会很生气吧。"
　　其实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章苒苒试着把赵芸冰和自己的身份对调了一下，果然心里立刻就开始冒酸水了。
　　虽然她应该是不至于反复ng让赵芸冰进冰水四次的，但无论如何大概也不能笑对赵芸冰。
　　其实这样想想，赵芸冰真的很可怜，当然，她也挺可怜的，因为虽然承受了这样的嫉妒，但她根本就没在和林仰交往......
　　总之，这样想来想去，章苒苒莫名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也就觉得赵芸冰的行为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林仰一边跑步，气都没怎么喘："谈恋爱和演技好坏有什么关系？"
　　呃，这倒也是。
　　章苒苒关了跑步机，走下来，慢慢说："可是我们不是真的谈恋爱呀，全是因为我......我碰瓷你。所以，我就更能理解了——如果那时候，在你演唱会上哭的人不是我，是别人，那么现在和你合约恋爱的人就不是我，是别人了。我只是脸皮比别人厚一点，刚好赶巧了。"
　　章苒苒这番自我剖析非常深刻，说出来也有点心酸，林仰顺手也关了跑步机看着她。
　　"你是从哪里判断出，不管是谁'碰瓷'，我都会一概接受的？"
　　"咦？"这话让章苒苒不可避免地心跳加剧，她抬头去看林仰，"因为......因为你人很好。"
　　林仰："......"
　　数不清多少张好人卡了。
　　林仰："如果不是你当时那么陈恳的道歉，我已经准备让柯越通知大家我和你素不相识了。"
　　自认口才非常差劲的章苒苒并没有料到原来当时慌慌张张说的话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不，何止是救命稻草......
　　章苒苒心情复杂："其实，我当时那么做，确实很无耻。无论怎么样，还是要谢你不揭穿之恩！"
　　林仰说："所有的假设都是没有意义的。"
　　章苒苒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用去假设，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会发生什么事。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你，没有别人。"
　　林仰的这句话说的很随意，因于他而言，这就是事实，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像是在章苒苒心里投射下一颗核弹。
　　每一次她看到他，都告诉自己要建设堡垒，要堆砌城墙，因为这个人并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住民，他只是被自己拉过来，随便游走一圈就会离开。
　　可围墙再坚固也没有用，这世上哪有能抵抗核弹的城墙呢。
　　章苒苒有点想警告林仰了，他老是随口说一些能让她一个晚上都睡不着的话，这简直太过分了！
　　章苒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给我讲戏吧！"
　　林仰：......？
　　他愣了愣，点头："好。"
　　他转身往外走，一边道："你哪场还有问题？"
　　其实章苒苒自己也不晓得哪场有问题，只是她觉得，谈工作比谈其他的要好，不然和林仰说话，实在太容易让她想入非非了。
　　章苒苒随口说了一场，林仰"嗯"了一声，大约也在回忆情节，过了一会儿才说："这场戏......苒苒？"
　　两人都进电梯了，章苒苒还在发呆。
　　林仰弹了弹她脑门："这位同学，一对一授课你也发呆？"
　　章苒苒回过神，鬼使神差地说："那个，林，林老师，你所有学生的脑门，你都会弹吗？"
　　大约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林仰道："只弹有点笨的。"
　　章苒苒："那......以后，可以只弹最笨的那个吗？"
　　章苒苒觉得，自己果然是脑子被冻坏了才会这么说。
　　她在干什么，和辛以元争风吃醋吗？！
　　林仰看着她，到底没忍住笑了笑："好。"
　　章苒苒觉得自己的脸红的要爆炸了>0<
　　这尚不错的气氛在两人走出电梯的一刹那因为柳泽的到来顿时消散，柳泽一边打电话一边在过道里走来走去，见章苒苒和林仰出现，眼睛一亮，迅速挂了电话走到章苒苒身边："你去哪儿了？出大事了。"
　　章苒苒："怎么了？"
　　柳泽咬牙切齿："向斯乐另一部电影也上了，被几乎所有影评人狂批演技，被当做靠人气演戏的小鲜肉的典型代表嘲讽，他那边为了转移视线，居然派了什么鬼工作人员来爆料当初在片场和后来你们宣传期你勾引他的事情。"
　　章苒苒觉得自己听错了："我......我勾引他？"
　　柳泽翻个白眼，将手机递给章苒苒，章苒苒低头去看那篇通稿，是一个"内部人员"人员找左围爆料，说章苒苒当初在剧组对向斯乐特别殷勤，还偷偷把向斯乐的电话藏起来，借自己的电话给向斯乐从而搞到了向斯乐的电话号码，据说还常常给向斯乐发短信打电话，向斯乐那边非常困扰，甚至一度想要换号码，最后干脆把那个号码给自己的助理用了。
　　除此之外那个人还上了所谓的"证据"，正是向斯乐找章苒苒借手机时被抓拍的图片，图片上章苒苒将手机递给向斯乐。
　　还有几张照片也是类似的，都是章苒苒主动朝向斯乐招手，朝他微笑。
　　接下去还有几个探班的粉丝的爆料，内容大同小异，也是说自己探班的时候发现章苒苒一直缠着向斯乐，觉得很愤怒。
　　最后还有个向斯乐的"神秘好友"前几天发的微博，微博上是他和疑似向斯乐用微信聊天的截图。
　　图上，向斯乐说"是啊......【打码】真的有点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这些女明星有太多牵扯的。"
　　还有"不过我自己也没想到【打码】会忽然翻脸，出了那么多通稿，她一个女孩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向斯乐的那位朋友则说"你说什么有什么用啊，她现在有【打码】撑腰呢"。
　　于是，结论是，章苒苒和向斯乐闹不和乃是因为章苒苒当初追求向斯乐未果，在攀上林仰这个高枝后，就立刻蓄意报复。
　　这新闻一出，向斯乐的粉丝沸腾了，纷纷怒骂章苒苒，林仰的粉丝也沸腾了，一部分骂章苒苒无耻，一部分骂向斯乐扯林仰作死，还有一部分则骂林仰瞎了眼......
　　章苒苒抬起头来，发现旁边林仰也在滑动手机看这条新闻。
　　她赶紧解释："假的，都是假的。"
　　林仰收起手机："嗯。"
　　他如此云淡风轻，章苒苒反而更加忐忑，那些**众不相信她没有关系，可林仰不能不相信她。
　　章苒苒着急的不行，继续笨拙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接近他，那次借电话给他也是他主动找我借的，我更加没有藏她手机......"
　　章苒苒忙乱的解释结束在林仰的一弹指间。
　　她捂着脑袋，看着林仰，觉得这次弹的比以前重了一点点，虽然也不疼。
　　林仰："说了相信你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他给你打电话，你直接把电话给我了？"
　　章苒苒一呆。
　　她还真忘了。
　　章苒苒松了口气："那，那就好......柳泽，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一直古怪地看着章苒苒和林仰互动的柳泽终于缓缓开口："能怎么办啊，当然也出通稿了......首先要说清楚手机的事情。"
　　林仰忽然说："向斯乐这样没完没了，很麻烦。这件事我来解决吧。"
　　"不要！"
　　"好的！"
　　章苒苒和柳泽同时开口。
　　章苒苒："......不能再麻烦你了。你又帮我收拾烂摊子，会掉粉的！"
　　柳泽："苒苒你不懂，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他不帮你收拾烂摊子，会因为你的□□而跟着形象受损的。"
　　章苒苒：......
　　还真是理直气壮......
　　没想到林仰点了点头："嗯。"
　　章苒苒实在很不想再拖后腿了，垂头丧气，林仰拍拍她脑袋："回房间休息吧，明早还要拍戏。"
　　章苒苒苦兮兮地说："好。可是你......"
　　"不用担心，我有我的办法。"林仰说。
　　柳泽对章苒苒拼命使眼色，章苒苒也只好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可回房间后章苒苒越想越觉得林仰就算帮自己说话，也未必能有什么作用，搞不好还会害到林仰。
　　章苒苒仔细回忆自己看过的各类谍战片，卧底片，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搜了一下手机录音的办法，打开录音，然后拨通了向斯乐的电话号码。
　　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大约是向斯乐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
　　向斯乐接通："喂？章苒苒？你不会是打错了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也完全不紧张，章苒苒吸了口气："向斯乐，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向斯乐说："啊？你说什么？"
　　"左围那篇所谓的爆料，是你那边弄出来的，不是吗？"章苒苒努力诱导向斯乐承认自己的恶行，"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向斯乐沉默了片刻说："你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章苒苒："......你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爆料，一定是你身边的人捏造的，如果没有你和你经纪人的授意，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向斯乐仍是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人爆料你不好的事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你应该做好自己。行的正就不怕影子斜。"
　　说完向斯乐就挂了电话。
　　章苒苒："......"
　　失败。
　　太失败了。
　　幻想中的向斯乐得意洋洋说出自己计划，然后自己这边公开录音轻易掰回一局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章苒苒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悻然睡去。
　　第二天起床，章苒苒震惊了。
　　有关她的第二个□□出来了，说的是她在拍侠客行期间，趁着林仰不在身边，勾三搭四，和林时集还有辛以元都不清不楚。
　　还有附图。
　　图一，章苒苒和林时集相谈甚欢，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图二，章苒苒和辛以元坐在对面，照片的角度来看，辛以元仿佛在伸手摸章苒苒的脸。
　　末尾还爆料了一下，因为某日赵芸冰拍戏状态不好，让章苒苒下水多了一两次，辛以元就大发雷霆，在片场怒骂赵芸冰，足见和章苒苒关系匪浅。
　　章苒苒："......"
　　她是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26章

　　章苒苒到片场的时候，毫不意外接受了众人的围观。
　　吕越则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似乎对八卦一无所知，仍旧关心拍戏，上午的戏是章苒苒和自己师父还有辛以元的戏，辛以元板着脸，仿佛随时要发作，章苒苒自知连累了他，也非常尴尬，想着等拍完后跟他道个歉。
　　柳泽也跟来剧组了，她甚至章苒苒不善交际，像个花蝴蝶一样左飞右飞帮章苒苒说话。
　　没料到一拍完，正好赵芸冰和宁品冬来了，辛以元直接走到赵芸冰身边，冷声说："你这么做有意思么？"
　　章苒苒："......"
　　赵芸冰正坐在椅子上看剧本，闻言抬头看他："什么？"
　　辛以元："你没必要装吧？那张照片明显是内部的人拍的。"
　　赵芸冰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说你和章苒苒的绯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出错让章苒苒多次进冷水，这件事我认。但你们的绯闻与我无关，我也没必要这么做。"
　　辛以元冷着脸说："那张照片除了你还有谁能拍到？"
　　赵芸冰："第一，如果你自己没伸手去摸章苒苒额头，也不会被拍到。第二，当时周围人也不少，怎么就一定是我拍的了？"
　　"我当时是想看看她额头温度！"辛以元愤然道，"保密协议，工作人员不能带手机，只有演员能带，拍照的不可能是其他人。"
　　赵芸冰："总之不是我。"
　　章苒苒："辛以元，现在没有吵的必要......"
　　是不是赵芸冰其实揪出来也没用，现在谣言已经产生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减少这些影响。
　　辛以元瞥了一眼章苒苒，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章苒苒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说："不好意思，牵连到你了。"
　　辛以元没说话，猛地扭头看了她一会儿，又怒意冲冲地走了。
　　章苒苒："......"
　　柳泽靠过来，正要对章苒苒说话，原本一直坐在旁边，对两人的争吵完全漠视的宁品冬忽然摘了墨镜。
　　宁品冬看着柳泽："这不是柳大经济么。"
　　柳泽一愣："哎呀，品冬，好久不见。"
　　宁品冬："是挺久没见的了。"
　　说完她又把墨镜给戴回去了。
　　柳泽扯了扯嘴角，和章苒苒走到另一边去，章苒苒困惑道："你认识品冬姐？"
　　柳泽说："大学同学。"
　　章苒苒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学法律的么？"
　　"那又怎么了，你自己不都还是学人文教育的么。你还不知道啊？这圈子主要看脸说话。宁品冬大学就是校花了，被星探发掘也很正常啊。"柳泽说，"不过我跟她关系很一般，点头之交吧。"
　　章苒苒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多八卦。
　　章苒苒垂头丧气地回到酒店，结果发现这件事反响颇大，当地和附近媒体都赶来想堵她，结果正好逮住章苒苒和辛以元一前一后回了酒店。
　　简直是一场狂欢。
　　小晴和辛以元的助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拨开那些记者，让章苒苒和辛以元平安回到酒店，刚一进去，正好碰见柳泽边打电话边往这边走，一副要出来接她的样子，见她回来，柳泽匆匆挂了电话："吓死我了，我今早起来晚了，看到新闻又听到你出去拍戏了，真是......"
　　辛以元黑着脸错开柳泽和章苒苒上了电梯，到了十八层，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林仰和柯越刚好站在外面。
　　辛以元一愣："老师......"
　　林仰走出来，辛以元莫名有点心虚。
　　该死的新闻......
　　辛以元立刻表忠心："老师，我和章苒苒清清白白！"
　　林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下巴让他跟自己走。
　　另一边章苒苒和柳泽也回了自己房间，正在酝酿怎么写个比较得体的公关文发微博，而且是不是还得问问林仰......
　　柳泽还在和公关团队打电话，章苒苒随手刷了一下微博，发现爆炸了。
　　嗯？该不会向斯乐那边又乱爆料了吧？
　　说什么，她和林时集也有一腿？？？
　　章苒苒窒息地点开了，发现居然是辛以元发了微博还圈了自己。
　　辛以元：林仰章苒苒老师师娘，我好冤啊[流泪][流泪][流泪]看图说话不可取[发怒][发怒][发怒]
　　章苒苒："......"
　　虽然她知道辛以元的大众形象是什么邻家小弟弟，但微博画风和本人居然如此不符，简直和林时集一样是个诈骗集团......还如此可怜兮兮地喊她师娘......
　　尤其底下评论的粉丝姐姐们，她们显然从开始就没信那个所谓的绯闻，此刻见辛以元澄清，全都在纷纷表示自己相信辛以元，怒骂左围无耻，也有不少人在暗讽向斯乐自己和章苒苒互撕居然还妄图把辛以元拉下水简直无耻之极。
　　也有一些人表示什么老师师娘真是太萌了，很有点一家三口的感觉。
　　一家三口？？？
　　章苒苒掰着手指算了算了，她不就比辛以元大两岁......！
　　林仰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林仰：乖，你师娘接到同组男主角打来的电话都会主动把电话交给我听，我知道的。
　　柳泽抚掌大笑："好，好！不愧是林仰和柯越那狐狸，这么大的事，两条微博轻飘飘就解释完了，顺便还污了一手向斯乐，把你之前的事情也都解决了——同组男主角，除了他还有谁？"
　　章苒苒盯着那条微博看了一会儿，说："他......现在在哪里？"
　　柳泽："你说林仰？我怎么知道，也许在他自己房间里？"
　　章苒苒站起来就往外走，柳泽说："章苒苒。"
　　柳泽一向喊她苒苒，连名带姓一般是很严肃的时刻，章苒苒停住，茫然地看向柳泽。
　　柳泽说："我可能明年春天要跟周昊结婚了。"
　　章苒苒没料到她是要说这个，当即傻了眼。
　　她倒是晓得柳泽有个律师男友叫周昊，似乎是柳泽当年的大学同学，后来某次同学聚会上重逢后就在一起了，可是柳泽一直忙于事业，两人似乎聚少离多，且柳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提过他了，章苒苒猜测两人大约是分手了，也不敢多问。
　　结果居然要结婚了。
　　章苒苒下意识说："为什么？"
　　柳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为什么？我们也谈了四五年了，之前大家都很忙所以就那样吧，现在他律师事务所发展的还不错，我手下最担心的艺人——你，事业也走上正轨了，前段时间我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是时候结婚了。"
　　作为连恋爱都没谈过且沉迷偶像剧的少女章苒苒，对柳泽这种"商量一下觉得是时候结婚"的人生态度非常不解："可是......好像你们连见面都很少......"
　　柳泽说："我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对爱情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章苒苒："......"
　　她明明也才三十二......
　　柳泽继续说："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爱情是虚无缥缈的，两个人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有时候心动就是一瞬间而已，非常简单，轻而易举，但是对方是否真的适合你，我希望你自己好好考量。虽然我一直说，希望你和林仰能成真，但我并不希望你先对他动心。"
　　章苒苒愣愣地看着柳泽，她应该反驳，起码说一句，我没有对林仰动心，可是她确实不擅长对熟悉的人撒谎。
　　柳泽笑了笑："别这么恐慌地看着我，我是你经纪人，不是你妈。不过，就算是你妈估计也管不了你要喜欢什么人，这种事太主观了。"
　　"可是，林仰他是个很好的人。"章苒苒小声地说，"他......"
　　"他当然是个很好的人，各方面条件优秀不说了，对你好像也不错。"柳泽拍拍她肩膀，"我就是担心你啊，你吧，真的有时候脑子缺根筋，你现在喜欢他，万一他不喜欢你怎么办？他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你们现在有恋爱合约，他维护你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有一天合约接触了，你会很伤心的。"
　　章苒苒原本都要冲出去了，闻言又有点丧气："嗯。"
　　柳泽说："行了，去找林仰把。"
　　章苒苒有点困惑，柳泽说："看我干吗？又不是要你去表白，是让你去道谢。"
　　章苒苒："......"
　　她扯了扯嘴角，小跑着出了房间，一路找到林仰房间，正好碰见柯越和辛以元走出来。
　　柯越一见她就说："那条微博你别转，点个赞就行。"
　　章苒苒点了点头："嗯。"
　　辛以元瞥她一眼，又低头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万分不满地说："你在干什么？居然不回关我，显得我很倒贴。"
　　章苒苒："呃？我忘记了......一会儿就回关！"
　　柯越手插在口袋里，凉凉地看着章苒苒："你去找林仰？"
　　章苒苒："对......要道个谢。"
　　她总觉得柯越有种不会让开的感觉，但好在柯越叹了口气就说："去吧，对了，你劝劝他，让他接了瑞切尔的戏吧。"
　　"我？"章苒苒完全不觉得自己能说动林仰，十分惊讶。
　　柯越说："嗯。试试。"
　　章苒苒忽然觉得肩膀上担子颇重，点头，敲了敲林仰房门，柯越和辛以元直接走了。
　　林仰开门就见到一个章苒苒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前，他并不意外："要进来吗？"
　　唔，进林仰的房间，虽然是酒店的房间......
　　章苒苒："方便吗？"
　　林仰直接让开了，里面果然没什么特别的，剧组给订的是套房，一进去是个客厅，章苒苒在沙发上坐下："又......麻烦你了。"
　　林仰："下一句是，你真是个好人？"
　　章苒苒："......"


第27章

　　 本来章苒苒被柳泽那番话弄的心情郁闷，又积攒了一大堆陈恳的道谢要说，被林仰这么一打岔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仰："不用这么面色凝重，这不算大事。娱乐圈就是这样，你不去找事，也会有事来找你。"
　　林仰一副过来人语气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章苒苒下意识道："但也不能每次都麻烦你啊......"
　　"为什么？"林仰微微蹙眉地看着她，"难道你认为，你以后还会发生我都没办法处理的事情？"
　　当然不是！
　　是他们的以后实在太短了......
　　章苒苒莫名地有点伤感，只好扯开话题："对了，柯总让我劝你去拍瑞切尔的戏——你为什么不去拍？我觉得这个资源很不错呀。"
　　林仰："你知道如今多少合拍片最后不叫座也不叫好吗？"
　　章苒苒当然知道，但仍说："可是，瑞切尔和那些光想着捞钱的导演不一样，你也和那些只想着去好莱坞大片里打酱油的演员不一样啊。就算是合拍片，只要演员和主演都很有诚意，到底也是能拍出好东西的吧——这个电影是讲什么的？"
　　林仰说："还没出剧本，大概内容是说特工男主角失忆并受伤后逃到唐人街，遇见华裔男二号，在他帮助下寻回自己的记忆，最后发现男二号就是反派boss。"
　　章苒苒："听起来男二号戏份很足。"
　　林仰颔首："嗯，那边保证过。"
　　"这就不是打酱油了啊。"章苒苒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定是想好好拍自己喜欢的剧本，可是我觉得人生总要尝试不同的东西嘛，你也还年轻，难道以后就真的只拍拿奖的电影？唔，虽然好像也不错......"
　　林仰说："这个要在英国法国和埃及拍三个月。"
　　章苒苒更加惊讶："难道你是因为这个不想拍了？林老师，你真的年纪大了啊，居然还恋家嘿嘿嘿。"
　　这其实只能算是很小一个原因，但被章苒苒这么说......
　　林仰扶额片刻，道："你很希望我接这个？"
　　"瑞切尔是我很喜欢的导演啊。"章苒苒说，"拍的电影又刺激但不那么爆米花，而且，男一号应该是瑞切尔御用特工男演员克鲁斯吧？他很酷！如果你们出现在一个画面上，一定很棒......你也要给像我这样没什么内涵的粉丝一点福利嘛。一直看你演文艺片，会很愁苦的。"
　　为了让他接这个电影，连自己没内涵都说出来了。
　　林仰说："嗯。"
　　嗯......什么？
　　章苒苒一呆："你同意接啦？"
　　林仰："再确认一次剧本，开个会，没大问题就接，不过他们开拍时间也很紧张，到时候我估计不能来剧组了。"
　　章苒苒万万没想到自己真能说动林仰，呆了呆，说："你不来剧组，我也没问题的！"
　　"你当然没问题。"林仰一瞥，"有问题的是吕越。"
　　章苒苒："......"
　　章苒苒想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了，她低头一看，是副导演刘飒。
　　刘飒亲自打电话来，估计有大事，林仰说："没事，接吧。"
　　章苒苒一接通，刘飒就说："苒苒啊，这事儿我应该跟柳泽说的，但我觉得......还是先跟你自己说说吧。"
　　章苒苒："嗯，什么事？"
　　刘飒："是这样的，吕导和编剧开了几次会，看了一些之前拍的片子，都觉得白茉和武文的戏份有些不太适合，所以得加戏，不然会让武文看起来像个在白茉和媚娘之间摇摆不定的渣男。"
　　章苒苒："哦......加戏？没问题呀，什么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戏份，就是最近烟花刚好出了问题，新的烟花来了，可以拍，但场地也租了，所以打算拍两组，你们就先用第一批剩下的还能用的烟花拍一次。最后剪出来，就是同一时刻，两个地点，男一女一的感情戏和白茉武文的感情戏穿插。"
　　章苒苒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解释这么清楚："嗯......挺好的呀，还不浪费。可是，到底是什么戏？"
　　"为了和女一男一对称，也为了让你们感情戏显得亲密一点，所以是吻戏。"
　　章苒苒："......"
　　刘飒在那边干笑了两声："我也知道你今天才和辛以元传绯闻呢，林仰还在剧组我也知道，所以才想着要先跟你说一声。不过嘛，当演员要拍吻戏是无可避免的，我相信林仰也能接受，你自己也能接受，对吧。"
　　章苒苒僵硬地说："对......"
　　"行，明晚第二批烟花就能到，今晚就先拍你和辛以元的戏份。"
　　"今晚？！"
　　会不会太迅速了一点......
　　刘飒说："是啊，这不是场地问题么。"
　　章苒苒只能应了一声，挂掉电话，林仰见她面色为难，道："怎么了？"
　　章苒苒："我今晚要跟辛以元拍......呃，那个，吻戏。"
　　章苒苒坐在车内，认真看刚刚才拿到的新鲜热乎的剧本，主要是看新加的那场她和辛以元的戏。
　　这虽然是场吻戏，本质却是悲伤的，白茉必须回门派，而武文还要和彭放一起去追寻最终的真相，这一去生死未卜，两人或许永不能再见。
　　也正因是这样的情境下，白茉才能放下一切世俗阻碍与约束，与武文吻别，这个吻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但是......
　　章苒苒盯着剧本，莫名有点紧张。
　　她没拍过吻戏，也没和任何人接过吻啊。
　　林仰是个非常大度，且有丰富拍戏经验的人，所以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不会在意自己的女朋友拍吻戏，事实上林仰听了章苒苒的话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鼓励她好好拍，别紧张。
　　可章苒苒想，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初吻啊！
　　不管是实际上的初吻，还是荧屏初吻，居然要都给辛以元......比自己小三岁的辛以元......刚刚跟自己传了绯闻的辛以元......
　　章苒苒想想就很想撞墙。
　　章苒苒看剧本的时候，林仰和柯越也一道乘车去了拍摄现场，车上林仰告诉柯越自己愿意接戏了，柯越立刻扭头看向后排还在看剧本的章苒苒。
　　于是若有所感的章苒苒抬头，就看见柯越一个"你真了不得"的眼神。
　　章苒苒："......"
　　柯越说："行，那我立刻让史柏订明早的机票回北京。"
　　又是一大早就走......章苒苒内心颇有点怨念。
　　柯越扭头："对了，她走吗？"
　　章苒苒："......啊？"
　　柯越："柳泽啊。"
　　章苒苒："我不知道，我问问啊......不过我猜她是要回去的，毕竟，她明年春天就要结婚了，无论如何也要开始筹备婚礼相关的事宜了吧。"
　　柯越一愣，颇有点意外地说："柳泽有男朋友？"
　　章苒苒："嗯，是以前的同学，交往四五年了。"
　　柯越抽了抽嘴角："居然有人敢娶她。"
　　章苒苒："谁娶到柳姐这么能干的媳妇儿才是幸福呢。"
　　柯越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回头。
　　林仰也正回头看着章苒苒，章苒苒鬼使神差地说："林仰，你第一次拍吻戏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林仰回忆了一下，平静地说："应该就是晨光之恋。"
　　那就是和姚歆......
　　章苒苒捏住剧本。
　　自己真是不该多嘴问这么一下。
　　她警惕地瞥了旁边的小晴一眼，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说出她的经典台词——"好酸啊～"
　　小晴一脸莫名其妙：？？？
　　章苒苒放心地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啃剧本。
　　今晚这场浪漫的吻戏拍摄地点在洱海边一个空旷的外景场地，周围没什么树木，适合燃放烟火。
　　章苒苒在车里让化妆师补妆，林仰和柯越先下车了，小晴见林仰走了，笑嘻嘻地说："苒苒，要拍吻戏了，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章苒苒："很不怎么样......"
　　小晴说："你要是怕拍不好，可以考虑一下找林大神对戏嘛，嘿嘿。"
　　章苒苒瞥她一眼，没有说话，补好妆后下了车，道具组还在准备烟火，章苒苒没走几步，就撞见了辛以元。
　　辛以元："......"
　　章苒苒："......"
　　辛以元炸毛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也不想和你拍吻戏好吗？！我的女粉丝会哭的！"
　　章苒苒："你也不用这么愤怒地讲这件事吧，我是女生，我比较吃亏......"
　　辛以元："这有什么吃不吃亏的！演戏而已！"
　　章苒苒："......"
　　章苒苒遥遥看了眼那边在和吕越说话的林仰，心情十分地沮丧，她说："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之前拍过吻戏吗？"
　　辛以元不满地说："没有，之前公司不让，今年过生日后才解禁的。"
　　章苒苒继续问："那，你私下和女生接过吻吗？"
　　辛以元脸一黑："废话！我长这么帅，高中就一堆女生倒追我好吗？"
　　章苒苒："......"
　　她小声嘀咕："这不愧是他的徒弟。"
　　辛以元："什么？"
　　章苒苒摆摆手："没什么。"
　　辛以元皱眉盯着她，忽然不可置信地说："你问这么多，该不会你还没有......"
　　这一瞬间，辛以元同学的脑海里闪过很多跟自己老师有关的揣测，比如多年不交女朋友，很有可能是基佬......
　　"怎么可能！"章苒苒时刻铭记自己是林仰女朋友这件事，"你别乱猜。"
　　辛以元怀疑地看了她一会儿："也是，老师怎么可能那方面有问题......"
　　章苒苒："......"
　　不是说亲嘴吗？！怎么扯到"那方面"上去了？！
　　那方面有问题......
　　章苒苒脑中忽然一个电闪雷鸣劈过，想到到当初自己在微博下看到的关于林仰腰不好的问题，说要她主动一点。
　　这一刻，章苒苒顿悟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她当时干了什么来着？
　　截图，然后发给了林仰？？？
　　章苒苒忽然很想跳进洱海再也别浮上来算了。
　　辛以元看着章苒苒的脸色一变再变，顿时有了很不好的联想："喂......"
　　章苒苒忽然怒瞪辛以元："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思想这么不健康！"
　　说完就转身快步走了。
　　辛以元一脸懵逼："怎么就不健康了？？？"
　　辛以元刚刚说的"那方面"，其实是指性取向......



第28章

　　章苒苒被自己的脑补弄的非常不好意思，索性自己搬着椅子远远地坐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用手机打灯看剧本。
　　越看就越心浮气躁......
　　她索性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
　　下午林仰和辛以元发的微博都被转爆了，章苒苒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回关辛以元，赶紧回关了一下，然后给微博点了个赞。
　　还好还好，林仰和辛以元同时发声，很轻易就挽回了章苒苒本来就不剩多少的名声，章苒苒看了一下自己的私信，发现除了一贯有的骂自己的之外，居然也有不少人发私信给她表白，说觉得她很漂亮，也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
　　还有几个后援会的妹子跟她说一定会永远支持她，如果不是柳泽告诉过她不能回私信，她真想回个谢谢。
　　章苒苒发现给自己发现的也有那个苒苒一生推，苒苒一生推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每天都给她发私信留言，有时候还是刷屏式的早安你吃了没你要照顾好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喊章苒苒宝宝。
　　章苒苒认真回忆了一下，记得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是个中学生......
　　章苒苒哭笑不得地点进苒苒一生推的微博，发现苒苒一生推居然在掐架，而且是和林仰的粉丝掐架。
　　林阿和：服了某位面瘫女，从演唱会开始没一天消停，老林对你算仁至义尽了吧，跟向斯乐跟辛以元搞的不清不楚的，还要老林帮你擦屁股。下次是谁啊，林时集？
　　苒苒一生推：宇宙影帝粉丝又来脸大了，我家爱豆普普通通谈个恋爱吃了多少人生攻击还不够吗？这次被冤枉，男友帮忙说两句怎么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我家爱豆才各种被污蔑，她之前一直超低调好么？
　　林阿和：那是她想低调吗？一个一百八十线网红能高调到哪里去啊，就算和其他人真结婚了估计也没人愿意报道。
　　苒苒一生推：是是是，那怎么比得上你爱豆在姚歆婚礼上跟前女友眉来眼去的啊，还单独一起待了好久。
　　林阿和：真是张嘴就来。
　　苒苒一生推：不好意思，我参加了婚礼，亲眼所见，造谣我立刻胖一百斤。
　　林阿和：是吗？那我要放鞭炮了，可惜姚歆嫁人了，不然确实比你爱豆好一亿倍，看来老林还没完全瞎，希望早日醒悟，找个姚歆一样的吧～苒苒一生推：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林阿和：彼此彼此～
　　章苒苒：......
　　那下面不止林阿和，还有好几个林仰的粉丝都纷纷表示觉得姚歆低调不争有内涵，比章苒苒好了许多倍。
　　章苒苒叹了口气。
　　"咦，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林时集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章苒苒扭头，就见他穿着戏服，手里还拿着根烟，看来是避开大家偷偷来抽烟。
　　章苒苒："咦......你今晚也有戏？"
　　林时集："是啊，打个酱油，估计很快能拍好。"
　　章苒苒："哦......不过，原来你也抽烟。"
　　"也？"林时集有点惊讶，"老林在你面前抽过烟？"
　　"没有。"章苒苒赶紧摇头，"是我看到他以前被拍到。"
　　林时集了然："难怪。我就说他现在不怎么抽烟了，就算抽烟也是跟我一样，躲起来一个人抽，坚决不让别人呼吸二手烟。"
　　章苒苒鼓掌："你们素质很高。"
　　林时集："什么啊，是姚歆后来嗓子不好不能闻烟味......"
　　林时集顿了顿，很生硬地转了话题："哎呀之前在九寨到处都是树我都不敢抽烟，俗话说的好，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章苒苒："......"
　　林时集掐灭了烟。
　　章苒苒："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姚歆和林仰是为什么分手的？"
　　林时集："咳咳咳......"
　　他似乎有点受惊，过了一会儿才说："林仰没跟你说过？"
　　章苒苒："他说，是他不好，被甩了。"
　　林时集愣了愣，好像有点惊讶，但又不那么意外。
　　章苒苒："不，不方便说吗？"
　　林时集："其实你真的不用在意姚歆，老林早就放下了。"
　　章苒苒："嗯......"
　　其实那次参加完婚礼出来之后，章苒苒就知道林仰放下了，可是林仰放下了，她却不能完全放下，庸人自扰大概就是说她，尤其看到林仰的粉丝拿她和姚歆比较，最后结论是姚歆全方面吊打她，于是章苒苒就更郁闷了。
　　大约是见章苒苒太愁眉苦脸了，林时集想了想还是说："其实吧，姚歆也听不容易的，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她嗓子不好，后期根本没办法出专辑——音乐市场也不景气了，她也没办法商演，所以，她母亲和弟弟的治疗费，比较难凑。"
　　章苒苒说："治疗费？"
　　林时集："嗯，你没发现么，她的婚礼，她妈妈都不在——前几年去世的。她弟弟也身体不好，常年在医院没办法下地。当时治疗费用实在太高了，林仰吧，当时也就刚出道，那时候演戏的片酬可不比现在，拍一部戏也就几万块，杯水车薪啊。"
　　章苒苒："所以......"
　　林时集："也没什么所以不所以吧，姚歆也有点傲气的，估计不想太牵连老林，也不告诉他自己有多困难，就跟他提了分手，然后跟其他人在一起了，那时候老林还挺伤心的，消沉过一段时间。还好被王导看中拉去拍电影，转移了注意力。"
　　章苒苒无法想象消沉的林仰是什么样子，但莫名的有点难受。
　　消沉的林仰......为姚歆消沉的林仰......
　　林时集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后来姚歆不是传了点不好的绯闻么，老林知道姚歆不是那种人，就主动去问了一下姚歆身边的人，那时候姚歆母亲和弟弟的病的事情已经藏不住了，姚歆又因为那事和那个黄什么的分开了，老林也没说什么，直接把当时刚起势赚到的钱都给了姚歆让她给母亲看病，那段时间我们都以为他们要复合呢，不过老林给了钱就走，见也没再见过姚歆了，姚歆为了找他还找到过我呢，我听林仰的，推三阻四地没让两人见面。"
　　章苒苒觉得林时集如果是在古代，搞不好就是个说书先生，因为她听的津津有味，连开始郁闷的情绪都消退了一点，也没心情去羡慕姚歆，只追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和姚歆复合？"
　　林时集："我当初也这么问过他，他说——"
　　章苒苒认真聆听。
　　林时集："你有这八卦的精力不如多琢磨一下怎么演戏。"
　　章苒苒："......"
　　n年前的林时集和今天的章苒苒同时被羞辱了......
　　林时集："总之吧，他们就一直没见过面，直到后来姚歆又交了个男朋友，老林才不避讳了。你看后来婚礼就知道他态度了吧。"
　　章苒苒："嗯......"
　　林时集："跟你说这么多吧，就是我知道老林有时候不爱说自己的事情，他这人看起来话其实不那么少的，但藏的挺深，怎么说呢......闷骚吧估计。"
　　章苒苒："......"
　　林时集："你们这种小女生啊，就爱多想，他闷骚你估计更担心了，放心，老林这种人啊，有点倔，认死理，你只要拴住了他，他肯定一心一意的。"
　　拴住......
　　章苒苒为林时集的用词沉默了片刻，最后说："其实我就是觉得......"
　　"你们在说什么？"
　　林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好站在两人身后。
　　林时集和章苒苒同时回头。
　　章苒苒：嗯？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林仰："单独相处，不怕又被拍到？"
　　章苒苒：......
　　好冤哦tt
　　林时集："啧，我的醋你都吃，真小气。行了行了，你们聊，本电灯泡先走了。"
　　林时集摆摆手，直接走了。
　　章苒苒捏着剧本看着林仰，林仰也正在看她。
　　夜晚洱海边的风很大，海浪轻轻翻涌，章苒苒后知后觉察出一点冷意，她缩了缩，林仰将身上大衣脱了，直接盖在她身上。
　　"怎么没穿外套？"
　　林仰身上极淡的香味和温度透过这又厚又大的外套传了过来，章苒苒一瞬间又忽然觉得有点热。
　　章苒苒又一次抬头去看他，看见他线条优雅的脸部轮廓，与一双明亮的眼睛。这模糊夜色中，林仰的五官奇异的与十年前重叠了，仿佛站在她眼前的，是那个二十四的林仰，他年轻，英俊，刚经历一场失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步入怎样的高峰，却已明确了不会与前女友复合，他是这样的人，走在一条路上，不回头看，也不管前方究竟是什么。
　　"老林这种人啊，有点倔，认死理，你只要拴住了他，他肯定一心一意的。"
　　林时集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响起，章苒苒咬住嘴唇，脑袋里混乱至极。
　　她可以留住林仰吗？有可能吗？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可能......
　　章苒苒说："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林仰："嗯？"
　　章苒苒："我没有谈过恋爱。"
　　林仰看着她："我知道。"
　　章苒苒："我也没有拍过吻戏。所以，我没有和别人接过吻，我的初吻，我想，无论如何，总应该给我自己喜欢的人才好——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第29章

　　 说出来了。
　　章苒苒在说完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紧紧闭上眼睛。
　　居然真的说出来了！
　　这个念头在得知要和辛以元拍吻戏开始就冒出来了，但她总觉得自己肯定不敢说。
　　结果......还是......说出来了......
　　怎么办，她这样违反合约了吗？可她完全不记得合约里写什么了！
　　林仰会是什么反应？敷衍她？无视她？还是安慰她然后离开？他会不会提前让柯越结束合约......
　　章苒苒几乎是迅速地又开始后悔了，尤其是，林仰那边一丁点反应也没有。
　　过了大约几秒钟——但对章苒苒来说简直是几个世纪——耳边忽然响起巨大的，烟花燃放的声音。
　　章苒苒下意识睁眼扭头去看，原来是道具组在实验，先点燃了几个小型烟花。
　　吓她一跳......
　　不对，现在该在乎的不是烟花......
　　章苒苒回过神来，脸却忽然被人捧住了，林仰的外套给她了，所以手有一点冷。
　　"抓到了。"
　　章苒苒一愣，下一秒，一个有点凉，但很软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唇上。
　　章苒苒瞪大了眼睛。
　　她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接吻应该要闭上眼睛，所以她满目所见，就是近在迟尺的林仰的睫毛，还有远处的漫天烟火。
　　这两样，都是非常美好，非常美好的东西。
　　章苒苒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而林仰亲了亲她的嘴唇就退开了，章苒苒呆呆地看着他，脸颊绯红，身子微微发着抖。
　　林仰微笑地看着她："你开始低着头的时候，我很难亲到你。"
　　章苒苒："我......你......你......你知道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林仰含笑点了点头。
　　章苒苒："那，那你的意思是......"
　　林仰低下头，又亲上了章苒苒的嘴唇，他仍然非常绅士非常内敛，只是用嘴唇轻触章苒苒的嘴唇，然而这一回触感却更鲜明了，章苒苒抓着他的手臂，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一点，林仰说："买一送一。"
　　章苒苒："......"
　　林仰："恭喜你，除了合约男友之外，还附赠一个真正的男朋友。"
　　章苒苒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仰，她的脸还被捧在林仰手里，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来像个小仓鼠。
　　林仰："要退货吗？"
　　章苒苒摇头，又摇头，再摇头。
　　林仰："嗯，那以后也不能退了。"
　　章苒苒点头，又点头，再点头。
　　......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
　　"章苒苒！过来拍戏了！"
　　吕越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他站在远处拿着个大喇叭大吼："林仰，你不要耽误我演员拍戏！"
　　整组人都默默看向他们。
　　章苒苒："......"
　　林仰好笑地弹了弹她脑门："去吧。"
　　章苒苒幸福地都要冒泡泡了，她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等会儿要拍什么戏，脸色一变。
　　林仰察言观色，说："对了，我过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和吕越刚刚讨论了一下，都认为用远景比较符合白茉与武文感情戏的意境，所以你们一会儿不用真亲，借位就行。"
　　章苒苒："......"
　　什么？！？！
　　那她刚刚的殊死一搏的表白是在干什么？！
　　不对，还好表白了，至少结果是好的......
　　章苒苒终于开口了："我们，我们现在真的算是在交往了吗？"
　　林仰："嗯。"
　　章苒苒："我......"
　　"章苒苒！林仰！你们快点过来！谈恋爱晚点再谈！"
　　吕越已经要气死了，拿个喇叭怒吼。
　　章苒苒满腔柔情顿时消散："......"
　　林仰好笑地说："先去拍戏，我等你。"
　　章苒苒点点头，想了想，又飞快地跳起来试图亲一下林仰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结果位置没把握好，亲到了鼻尖。
　　章苒苒："......"
　　章苒苒深觉丢脸，转身拉着身上林仰的外套就跑了。
　　林仰揉揉鼻尖，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
　　"章苒苒，你到底在干什么。"辛以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的章苒苒。
　　因为烟火有限，所以先拍前面告别的场景，这毫无疑问是个略带伤感的场景，可章苒苒整个人都在散发粉红色气泡。
　　章苒苒对辛以元说"别后无期，珍重"的时候，声音居然带着笑意，眉梢眼角也全是藏不住的开心。
　　吕越直接喊了卡，把在旁边抱着手臂一起看监视屏的林仰指责了一顿，大意就是说他严重影响章苒苒拍摄情绪，林仰笑而不语，十分欠扁。
　　辛以元："你能不能别笑了！这样我怎么演戏啊！"
　　章苒苒："啊？我，我没笑啊。"
　　辛以元："你眼睛在笑。"
　　章苒苒："......"
　　章苒苒伸手揉揉脸，也不去看那边的吕越和林仰，认真深呼吸，吐气，让自己努力回到当初白茉那种高冷又悲伤的状态里去。
　　章苒苒好不容易找回一点感觉，辛以元又有点说不上来的不适，最后一场告别戏拍了近两个小时吕越才算满意，道具组等待多时，终于再次燃放起准备好的烟花。
　　漫天烟火璀璨，章苒苒双眼微闭，而辛以元越靠越近，这画面非常和谐，但只有辛以元和章苒苒晓得，要保持一个微妙的不容易穿帮的借位角度，又不能借力只能僵在指定的位置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好在近景用不上，拍了两遍就过了。
　　如此一来章苒苒和辛以元的戏份就拍完了，章苒苒原本因为专心拍戏而安静了一些的心再次砰砰乱跳起来，站在海边一动不敢动，手里还捏着自己衣服的袖子。
　　辛以元：......
　　这女人没救了！一出戏就立刻又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而"罪魁祸首"林仰则拿着章苒苒的外套走了过来，披在章苒苒身上。
　　"走吧。"
　　章苒苒低着脑袋点了点头，笑意又不自觉爬上嘴角。
　　辛以元莫名其妙："老师，你们不都老夫老妻了嘛，今天这是怎么了......"
　　章苒苒："......"
　　什么老夫老妻啊！胡说八道！
　　林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带着章苒苒走了。
　　辛以元：呃，怎么连老师都看起来怪怪的......
　　上车回剧组的时候，虽然林仰和章苒苒并排坐着，但前面有柯越，后面有小晴和辛以元，两人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章苒苒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在公布恋情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地下恋情。
　　要跟柯越坦白吗？要跟柳泽坦白吗？要跟小晴说吗？
　　林仰会希望她告诉其他人吗？
　　章苒苒的心思弯弯折折，抬头看了眼林仰。
　　林仰也在看她。
　　章苒苒和他对视了大约三秒，就忍不住重新低下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说明。
　　章苒苒有点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发现林仰的右手就搭在座位中间，于是章苒苒的左手偷偷地，偷偷地，慢慢接近林仰的右手。
　　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忽然，林仰伸手直接握住了章苒苒蠢蠢欲动的左手。
　　章苒苒一愣，再次抬眼去看他，林仰低声说："你想干什么？"
　　章苒苒很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心虚地看了看前方的柯越，柯越正在低声打电话，完全没意识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章苒苒也学他低声说："你不怕吗？"
　　林仰："嗯？"
　　章苒苒："被柯越发现。"
　　林仰："你不希望他知道吗？"
　　章苒苒摇头，再摇头。
　　恨不得昭告天下！
　　虽然，早就昭告天下了==
　　于是林仰说："柯越。"
　　柯越按住手机，扭头困惑地看向林仰，剧组司机也好奇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这边，后面原本已经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下的辛以元也睁开了眼睛。
　　林仰拉着章苒苒的手在柯越面前晃了晃："跟你说一声，我们在一起了。"
　　小晴："啊？！？！"
　　柯越："......"
　　柯越满脸错愕地盯着林仰和章苒苒牵在一起的手。
　　至于章苒苒，表情比柯越还错愕一点......
　　柯越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看了眼剧组司机和辛以元，什么也没说，对着手机用英文说了句抱歉一会儿再打回去，就挂了电话，盯着前方不说话。
　　辛以元莫名其妙地盯着这一车人："你们怎么回事？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老师，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秀恩爱啊！"
　　林仰："嗯，没你的事，不要多问。"
　　辛以元低声碎碎念："老男人谈恋爱如同老房子着了火，林老师说的还真没错。"
　　他自己多嘴，却还要把林时集给扯进来挡一下枪。
　　剧组回酒店的车不平坦，章苒苒跟着汽车晃晃荡荡的，手被林仰牵着非常暖和舒服，像喝了假酒，整个人醉醺醺的。
　　到了酒店，大家各自分道扬镳，只剩下柯越章苒苒林仰三个人时，柯越沉声说："苒苒，你把柳泽叫下来，我们四个开个会。"
　　林仰："不用了。"
　　柯越：？
　　林仰："我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好开会的？苒苒，你明早还要拍戏，现在十二点多了，快去卸妆休息吧。"
　　柯越：......
　　其实老实讲，章苒苒是很舍不得离开的，毕竟她刚和林仰确定恋爱关系，她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跟林仰说，可是林仰都这么说了，柯越又黑着脸，自己强行要留下来似乎也太不矜持了。
　　于是章苒苒只好说："嗯，你们也早点休息。晚安。"
　　林仰颔首，目送章苒苒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之前，轻轻弹了弹章苒苒的脑袋。
　　"晚安。明天见。"

　　第30章

　　柯越揉着眉心从林仰房里出来，正好碰见急匆匆赶来的柳泽。
　　柯越："你知道了？"
　　柳泽："小晴告诉我的。苒苒睡了，我就想先来找你们，呃，看你脸色，你们聊完了？"
　　柯越："有什么好聊的，我说了，他做的决定，没人能改。"
　　柳泽说不上此刻是何种心情，又开心，又担心，又忧心。
　　柯越黑着脸说："你现在在干嘛？表演精神分裂吗？"
　　柳泽："大家这么熟了，你老实告诉我，林仰不是玩玩的吧？"
　　"他要想玩玩，不用挑章苒苒。"柯越没好气地说。
　　"那他怎么看上苒苒的？"柳泽想了想，自问自答，"其实也很正常，苒苒这么好看，人又挺可爱，我是林仰应该也会假戏真做，日久生情。"
　　柯越："......你能不能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柳泽："咦，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王婆卖瓜啊。再说了，我刚刚想了想，我不应该问林仰是怎么喜欢上章苒苒的，我应该问问章苒苒，怎么会看上林仰啊！"
　　柯越青筋直跳，没有说话。
　　"哎呀柯总，你不要这么不情愿嘛，我们苒苒哪里不好了。"
　　"她除了稍微傻一点，演技烂了那么一点，目前来看确实没太大的缺点。"柯越冷冷道，"可惜，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是因为她拿林仰炒作。初次的印象，非常不好！"
　　柳泽："呃......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这人怎么老揪着过去不放，做人应该朝前看！行了，这林仰也算个中老年人了，谈个恋爱你肯定管不了，苒苒嘛，勉强算个成年人，我也管不了。二十一世纪了，自由恋爱，反正大家眼里他们早就是一对了，没什么好阻止的。"
　　柯越冷笑一声："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就算想阻止，能阻止的了吗？"
　　"说到底咱们只是经纪人不是爹妈，就算是，那也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柳泽双手一合，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今年真是一个不错的年份，苒苒的事业和终生大事都有了眉目，我也差不多要定婚期了，不错不错，希望明年更好。"
　　柯越"嗤"了一声："对了，还没恭喜你，居然能嫁出去。"
　　"呵呵呵呵呵呵，柯总真是太喜欢说笑了，我读书的时候一直是班花级别的，没少人追呢，从来不担心嫁不出去。"
　　柯越嘴角抽搐："你老公叫什么？谁这么厉害居然敢娶你。"
　　"......"柳泽无言片刻，道，"说起来，你搞不好还真认识他，他的律师事务所和星耀有合作的，叫周昊。"
　　柯越皱了皱眉头："好像有点印象。"
　　"哎呀，小人物啦，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和您这种高高在上的比不得，不记得也不用强行有印象。对了，咱们那个合约，是不是要作废一下？"
　　"不用。"柯越毫不犹豫摇头，"里面大部分条款，希望你们那边依然遵守。"
　　柳泽："......那，半年后分手也要遵守？"
　　"那本来就不是硬性条款！"柯越怒了，"行了行了，等回北京咱们搞过一个合同，分手之类的就看他们自己，其他类似不准提起林仰炒作等条款仍然要遵守。"
　　"什么叫分不分手就看他们自己，您就不能想点好。"柳泽摇摇头，"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我会再和苒苒好好谈谈的。合约等你回北京随时联系我，我后天就先回北京了，我要和周昊挑选场地。柯总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北京结婚的人多的吓人，场地都要提前半年订！"
　　柯越："......我并不想知道这件事。"
　　柳泽："哦，也对，你是特权阶级，当我没说，拜拜啦，晚安好梦。"
　　柳泽和柯越聊完后显然心情十分愉悦，摆摆手满脸笑容地上了电梯离开，而柯越站在原地，越站脸越黑，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了自己房间。
　　***
　　章苒苒一夜好梦，虽然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被叫醒，也还是笑眯眯的。
　　结果一翻手机就傻了。
　　林仰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个微信，内容是，不想吵醒你，我有点事事，要先离开一趟。
　　章苒苒："......"
　　柳泽打着哈欠过来，说："你醒了，开始林仰不让柯越叫醒你，柯越就来吵我！好像林仰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他订的最早的飞机走的，柯越也索性回北京了。"
　　章苒苒："......"
　　章苒苒下午和晚上都不用拍戏，上午的戏拍的也还算顺利，不到十二点就回了酒店，可以好好休息。
　　但她反而希望自己能去拍戏。
　　不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
　　手机停留在她和林仰的聊天界面上，章苒苒回了个"嗯！没出什么大事吧？"
　　林仰没有回复。
　　章苒苒叹了口气。
　　章苒苒没忍住，给林仰打了个电话，结果是对方已关机。
　　啊，这种昨天晚上才确定关系，醒来对方就不见了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柳泽说是林仰家里出事了。
　　林仰家......
　　章苒苒发现自己对林仰家里的事情毫无概念，林仰也从没有提过，似乎媒体也没曝光过。
　　章苒苒只好默默打开了搜索浏览器。
　　惨，太惨了。
　　谈恋爱之前要用搜索软件去打探男朋友的前女友，谈恋爱之后还是得要考搜索软件去打探男朋友的家里事。
　　出乎章苒苒意料，关于林仰家世，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报道，仅有的几篇也都是网站编辑明显闲得无聊跑去八卦论坛看帖子，从里面一些所谓的"粉丝爆料"总结了一番，大概就是说林仰应该家庭富裕，算是富二代。
　　还有人说林仰是官二代，但他并不是北京人，是a市的。
　　也有人说的信誓旦旦，说林仰父亲是a市某局长，那位局长也姓林，那次单位观影就是去看的林仰的片子。
　　章苒苒："......"
　　这也能算证据？！还好林仰的林勉强不那么常见，要是林仰姓赵钱孙李，那岂不是普天之下皆他爸......
　　章苒苒划拉了半天，都是乱七八糟的爆料，不外乎是说林仰家世应该不错，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这对林仰来说其实也是好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家庭被随便曝光，只是林仰能藏的这么好，多少让章苒苒有些惊讶。
　　章苒苒只好点开太极广场，发现那栋"林章粉红楼"还飘荡在首页，已经上百页了，是实打实的"高楼"。
　　章苒苒点进去，发现没什么新的照片，毕竟吕越这方面管的挺严格，剧组人员是不准带手机的。
　　但因为章苒苒落水的事情柳泽有发通稿炒作章苒苒敬业，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还有人语焉不详地爆料说林仰大发雷霆，在现场就骂了一顿林仰。
　　章苒苒："......"
　　那时候林仰都不在现场，编料也要走点心啊！
　　之后章苒苒和辛以元的绯闻，还有和向斯乐的矛盾也成为楼里讨论的焦点。
　　还好，大家都很相信章苒苒，在林仰发出微博的时候，更是纷纷表示"这狗粮我吃了"、"第一次公开恋情，第一次发微博内涵别人，林大神为苒苒贡献了好多第一次啊"以及"又是落水晕倒又是黑料满天飞，苒苒也太可怜了，要我是林大神，我也无法淡定。"
　　章苒苒看着他们的讨论，不自觉嘴角上扬，当时只觉得林仰人很好很维护自己，如今回忆起来，满满都是幸福～呃，虽然，其实目前她还暂时联系不到林仰......
　　后来因为章苒苒安心拍戏，林仰也神隐，楼里没有什么新东西可以讨论，大家就翻来覆去地开脑洞，想两人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章苒苒边看边笑，直到她看到一条与这栋楼有点格格不入的回复。
　　"只有我觉得，章苒苒一直在拖后腿吗？她演白茉，老林被人说是加塞自己小女朋友，自己演技不行要跳水三四次还让老林传出骂人传闻，向斯乐那件事就更是了，本来向斯乐家粉丝都很挺喜欢老林的好吧，现在好了，莫名其妙多了个仇家，老林以前也不爱怼人，云淡风轻的，她传绯闻，还要帮她解释帮她怼向斯乐，她自己屁都不放一个，可笑。"
　　"楼上有病吗，老林被用恶意揣测，你不去怪那些怀着恶意的人，怪苒苒干什么？演技不行跳水三四次？拜托，都说了不是她自己出问题是别人出了问题，你咋不去骂赵芸冰？她和辛以元传绯闻，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学生，老林怎么可能不出面？人家小两口你情我愿的，要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来多嘴？"
　　"小两口，搞笑，说的好像真的领证了一样。"
　　"借你吉言，搞不好今年就领证，明年就生娃了。"
　　章苒苒："......"